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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当白月光(5)

作者: 寄秋 阅读记录

老夫人的强势还是到老也改不了,想尽办法要拿捏小辈,非得他们都顺着她才行。

「老泼妇,别以为老爷我不敢打你,就算你是娘身边的人,也是我黎府的下人,真把自己当个人看了!」

妻小被刁难,身为一家之主的黎仲华气得抬脚一踹,将狐假虎威的老妇人踹倒在地。

此妇不是别人,正是老夫人所倚重的苏嬷嬷,她倚老卖老已久,自以为有老夫人当靠山,她气都喘起来了,把府里的爷儿当小辈,有时还会出口责备两句,浑然忘了自个奴才的身分,当起主子。

因此忽然被踹了一脚,她感觉到的不是痛,而是恼羞成怒,火辣辣的,脸面都发烫,差点开口怒斥二老爷。

「二老爷这是中了哪门子邪,不会是遇到妖精了吧!老夫人常说娶妻要娶贤,娶妻不贤连二老爷都带歪了,老身真为老夫人痛心……」她假意拭泪,好似多为主子难过。

「老泼妇,你……」真该乱棍打死。

家宅不宁出乱相,连个下人都爬到主子头上了。

「算了,华哥,我也不是很想回到那个地方,咱们慢几天回府也好缓缓。」不回就不回,还求人不成?她张蔓月也有骨气,绝不低头。

「阿月,委屈你了……」黎仲华觉得自己很没用,嘴上说要护着妻子却护不住,让她再一次受到羞辱。

她摇头。「无妨,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就让老夫人得意一回,等回府后我不会再退让。」为了她的儿女,她不会再让人当软柿子捏。

「好,不让,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谁来捣乱都不理。」他打算一分为三,自成门户,自家开一道门,由此进出,不与其他两房兄弟往来过密。

当初他们也是袖手旁观吧!明知其中有猫腻却不肯伸出援手,任由二房分崩离析,眼睁睁看他的妻子被泼污水,最后同两个孩子一起被送走,果然大房、三房也有他们自己的小心思。

妻离子散多年的黎仲华心中也是有怨的,他不信大房、三房事前毫不知情,甚至可能还推波助澜,只为打压二房,藉此机会掌控府中的财权。

表面风光的黎府其实并不富裕,虽然皇上多有赏赐他父亲黎太傅,可杯水车薪,禁不起老夫人的好面子,动辄大肆挥霍,以及大房、三房在官路上疏通用的银子,几个妯娌也爱攀比,新衣、新鞋、新首饰,一季起码四套,又是一笔开销。

有人说武将穷,在朝中地位不如文官,可是那些会打仗的将领搜括了不少敌资,又天高皇帝远的,因此他们并未全部上缴朝廷,一些金银珠宝就自个收下了,朝中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代武将之家的张家其实积累了很多私产,张蔓月出嫁时嫁妆有一百零八抬,这是其他两房妯娌所没有的,一个六十六抬,一个八十八抬,这已经是最高规格了。

这样的嫁妆谁不眼红,连老夫人看了都心动,人才嫁过来居然就大言不惭说要「代管」媳妇的嫁妆。

可张蔓月怎会同意,那是她父兄攒累多年的心意,是她日后为儿女攒存的私房,婆婆的要求太荒谬,于是她问婆婆,其他两房妯娌也缴出嫁妆了吗?

老夫人当下脸一沉,大骂她不孝,面子挂不住的指责她私心重,不肯为夫家付出,小里小气上不了台面。

想也知道大房、三房媳妇不可能拿出私房给老夫人「代管」,满足她的私欲,老夫人此举是欺负新妇,有意刁难,加之垂涎新媳妇丰富的嫁妆,想占为己有。

要不是怕压过皇家公主出嫁时的一百二十抬,张家还想给更多,毕竟他们家儿子多,女儿少,每一个女儿都是娇客,娇宠得不像话,倾家荡产也要张狂出门。

所以当黎仲华知晓妻子被母亲以「偷人」罪名诬陷时,心中肝肠寸断,但仍忍着悲愤先锁好妻子的嫁妆,还命妻子的几房陪嫁看管好,谁敢私下提用立即报官,不怕闹大,也不用给谁面子,他们家姑娘的嫁妆谁也不能动。

为此,他的母亲又和他闹得不可开交,认为人不在了,嫁妆便归黎府所有,可他的做法是直接将妻子的嫁妆单子在大理寺记了档,母子俩因为此事而决裂得更彻底。

其他两房见无利可图便偃旗息鼓,做壁上观,他们不插手也不多言,乐见二房没了后嗣。

如今张蔓月一行人回归,也不知是否又会有什么风波起。

「瞧你说得多任性,孩子似的,一笔写不出两个黎字,除非分家,不然同住一座府邸哪有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光是言官的唾沫就足以把你淹死。」她不忍心丈夫为了她受诸多为难,文人的口诛笔伐锋利如刀剑。

黎仲华眼泛柔情的拥妻子入怀,「我不想再与你分开,九年的相思太苦太苦了,我想你想得都老了。」

看着丈夫鬓边的一撮银发,张蔓月心底又酸又涩,无限唏嘘,「孩子们都累了,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嗯!」

老夫人不让二房一家人入府,指称怕过了病气,又不许他们住客栈,说怕丢了黎府的面子,因此有几分恶意地让苏嬷嬷将几人送至城外二十里的山泉寺,藉由吃斋念佛消疾去病。

说穿了还是下马威,不想二房过得太顺心,故意让他们斋戒吃素不沾荤食,逼二房夫妻低头,向老夫人斟茶道歉,并允诺以她为天,不得有任何的违抗。

老夫人做得过了,连一辆马车也不派给他们,居然要一家老小徒步上山。

已经气到不能再气的黎仲华如今有妻小在身边,加上这几年的折腾,他已不再如当初般好说话。

他气到都笑了,冷笑着自行雇车,他和妻子一辆马车,三个孩子共乘一辆,丫头喜儿在一旁侍候,另一辆负责载行李及东叔一家人。

马车走得不快,到了山泉寺已是傍晚了,略做整顿一番,他们就着简单的素斋应付了一餐。

乘船很累,大家都倦了,但香客休息的厢房却传出一段叫人心酸又动容的对话。

「你辞官了!」张蔓月大惊。

「嗯,我目前是灵海书院的山长。」他颇为自得的眯眸一笑,显然十分满意目前不受拘束的生活。

「父亲没有二话?」身为太傅的公爹不可能放任他弃官教书,他是黎府最被看好的子弟。

他冷冷一勾唇。「他骂我没出息,还说我为了一名妇人自甘堕落是给先人丢脸,毁了大好前程。」那又如何,他甘之如贻。

「原本你是储相啊……」张蔓月眼眶一红,为丈夫的选择难受,这一家子都是没心没肺的,竟这样逼着他。

「什么储相不储相,没那回事,是爹一厢情愿,他想我辅佐太子登位……」他忽地压低声音。「可这种事哪有个准话,皇上正值壮年,太子即位还有得等,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故,咱们明哲保身,不介入党派之争。」

黎仲华的意思是不参予皇子之争,虽然还看不出迹象,不过几个成年的皇子都有私底下的活动,一日新帝未登位,人人就都有希望,今日的皇上亦非昔日的太子,他弑兄杀弟又毒害当时拥护太子的嫡祖母,这才登上大位。

辞官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母亲的做法太伤人了,最后他用辞官来反抗,告诉母亲他不受她的掌控,若是她继续封锁消息,迟迟不肯告知他妻小的下落,他的抗争会一直持续下去,越发激烈。

另一方面也算是急流勇退,黎府已被归为太子一派,他得为自己留个后路,作育英才胜过官场争斗,日后若真有个万一,至少朝中有他提携的学生代为关说一二,或许能给自家一条生路走。

离开京城多年的张蔓月还是懂得一些政局变化,她轻轻颔首。「我明白,你也是为了咱们这一家着想。」急功近利的人就由他们去,自寻死路谁也拦不住。

娇妻在怀,黎仲华嘴角的弧度始终是上扬的,他的欢喜显而易见,「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我很想你,母亲硬是说你们死了,不在人世,我不信,一直一直派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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