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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有罪时(44)

尤明许抬了抬眸,那意思就是在警告了。

许梦山当没看到。

殷逢想了想,露出个甜蜜的笑:“她是装作很凶,其实心里很温柔,有时候很可爱。”

众人都是一静,然后“哎呦”、“哎呦”好几声,怪腔怪调的。连本来对殷逢印象不好的许梦山,都被他逗乐了,说:“温柔?可爱?卧槽,上星期我不过嘲笑了某人的外套不好看,就被摁在地上连摔三回,难道是老子的错觉……”

许梦山本就坐在尤明许左手边,话没说完,她已一巴掌扇向他头顶。许梦山本就是队内第二好手,一个俯头避过,抬肘就击向她的胸。

殷逢本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突然打起来了,马上就看到许梦山那小麦色的结实胳膊,正朝着尤明许胸口的浑圆撞去。殷逢眼睛都瞪直了,猛地站起来。

可尤明许哪那么容易被人得手?他们搭档之间打斗,本来也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的意识。她抬手就握住许梦山的胳膊,顺势一压,许梦山“哎呦”夸张的一声,就被她给连肘带人按在了桌面上。尤明许一不做二不休,起身另一只胳膊,直接就压在他背上,这几乎是一名柔道绝顶高手的身体自然反应。

许梦山失笑,脸憋红了,想使劲起来,却起不来。尤明许连扣带擒,压在他背上,优哉游哉地说:“看来是上回你没被摔够,敢笑老子,嗯?”

樊佳带头,全都鼓掌哈哈大笑。

许梦山还在挣扎,尤明许刚想再加把劲儿,把他的脸给压到桌面上摩擦,突然间就看到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抓住了自己的手。她一愣,那人已把她的手从许梦山的肩膀扯开。然后,她的腰竟然被人一搂,整个人被他抱开了。

大伙儿全都愣愣看着。许梦山骤然被放,还有点意外,抓抓头直起腰。

连尤明许都愣住了,转头看着殷逢。

殷逢这才松开她的腰身,双手按在她肩上,把她转了个头,眉头轻蹙,居然透着几分严肃认真,说:“阿许,不要胡闹,坐在我身边好好吃饭。”

尤明许还有点懵,坐下来后,他又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尤明许这才反应过来,脸皮火辣辣的,抬起头,伙计们全都似笑非笑看着她和殷逢。

他妈的……尤明许想,老子的脸呢?而且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梦山慢条斯理地说:“之前看着尤姐领着殷作家来,还感觉跟领着个小媳妇似的。现在才知道,殷作家才是把咱们尤姐,当小媳妇管着呢。我不由得想起一句从小耳熟能详的成语:初生之犊不畏虎。”

其他人终于哈哈大笑,极其嚣张。小媳妇那句,殷逢也听明白了,心口莫名有些甜,于是他也笑了。

尤明许恼羞成怒,冷冷对许梦山说:“妈的明天单挑。”许梦山才不理她,和樊佳赶紧抓锅里的肉吃。尤明许又瞪向身旁的始作俑者,结果殷逢的脑子已经进入另一个阶段了,他举着一只虾,正用手拨弄着细细的虾脚,模样极为好奇专心。

尤明许:“……”

胸口又胀气了,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熟悉感。她冷着脸趁众人不注意,抓起最贵的一大把牛肉,丢进自己碗里。

——

轻松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接下来又是马不停蹄的查案。这天下午,殷逢倒是主动提出要回家去。尤明许求之不得,都没问缘由,头也不抬,挥手让他走。

第52章

殷逢呢,陪了她好几天,时时刻刻看到她,这令他感到异常满足。就跟小孩子想吃糖,一口气吃了一大罐似的,也就没那么黏糊了,歇歇再用力吃。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身上太臭了!跟一群刑警同吃同睡,几天没洗澡,看他们个个没事儿一样,连尤明许似乎都习以为常。

殷逢可以尽量不嫌她臭,但不可以忍受自己臭,那样尤明许会嫌他啊!他必须一直在她面前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所以他今天就屁颠屁颠告退了,让陈枫准备满满一大浴缸牛奶花瓣浴,务必在尤明许回家前,把自己洗干净。另外,还要在她回家时,给她也准备一盆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同进同出一样香。

而尤明许接下来的时间,一头扎进案子里。

徐嘉元案的现场侦查结果很快出来了:证实他的遇害时间就在那天夜里11点左右,凶器又是一把西瓜刀,但尺寸和谢惠芳案不同。现场除了徐嘉元的脚印,还留下一个38码的脚印。这与死者的牌友、室友都不符合。

——

尤明许一直忙到次日晚上,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推开门的一刹那,以为又会看到某人坐在沙发里傻等。但当她看到一室黑暗,半点声响都没有,两个卧室的门都洞开着,还是怔了一下。

野到哪里去了?

尤明许有些不高兴地想。她也懒得找,回屋洗了澡,换好睡衣,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那家伙居然还没回家。

她坐起来,给他打电话。铃声响起,就在隔壁房间。

没带手机,那就是没走远。尤明许蹙眉想了想,忽然想起刚才上楼时,隔壁的灯似乎还亮着。

隔壁的房子,不是老早就被陈枫租下来了?这边家里还备着钥匙。

拿起钥匙,站在两户间黑暗的楼梯间时,尤明许没来由地想: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和那小跟屁虫一起生活,并且俨然适应了妈这个角色?

她先敲了敲门,没应,掏出钥匙开门,客厅的灯没开,前头的一间房间,灯光从门口照出来。尤明许还没来过这套房子,随意看了看,感觉这里也明显装修过了,精致简洁,家具很少,大概是方便陈枫带着一帮人伺候老板。

到了房间门口,门是开着的,尤明许刚想敲敲门,整个人就定住了。

不是她经不起事,实在是眼前这一幕,有点震撼。

这几乎是一个空的房间,除了四面墙上,都挂着巨大的黑板。此时每一面黑板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殷逢背对着她,坐在一张高脚凳上。还是那样的坐姿,双腿张开,双手摁在腿中间的凳子上,宛如孤独少年。

尤明许没有先和他打招呼,而是先看向迎面那黑板上的字。

第一排,就是个大大的问句:如果我是凶手?

那字,如她曾经见过的他的签名,飞扬跋扈,骨峻姿美。乍一望去,满满一版,简直跟印上去的字帖似的。尤明许实在难以把眼前的这个玩意儿,和写着这样一手字的人,联系在一起。

忽然间脑海里又浮现曾经看过的那张照片:男人穿着灰色T恤,戴着墨镜,唇边还有一圈胡子,脸色冷峻地从车上走下来。

但尤明许对案情的兴趣,无疑比殷逢的精分表现更大。她立刻往下看。下面列出的,是谢惠芳案凶手的作案流程:

1、准备工具;

2、跟踪观察;

3、敲门进入;

4、控制孩子;

5、威胁母亲;

6、杀死母亲;

7、杀死孩子;

8、堆积尸体;

9、换掉血衣;

10、离开现场;

*注:表面看来,我与死者无直接关联,无仇恨。

所以,大作家是在倒推?先把自己当成凶手,再往后推自己应该要做那些事?

此外,又列明了很多本案的细节和线索,譬如“39码鞋”、“脚套手套”;“死者性格要强,曾与同事起争执”;“管教孩子严格”;“夏令营缴费通知书”;“儿童感冒药”;“每天回家午休”;“前夜与外甥大吵一架”等等。

甚至还画出了死者生前每天的活动路线、小区地图;外甥李必冉常去的网吧分布图……

密密麻麻一整版。其实这些信息,尤明许他们也整理过,但基本是分工合作,每个人负责一条线。不像这人,几乎把所有的信息都堆在一起,而且前后没什么逻辑,似乎是想到什么,就往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