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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遇总统定终身(243)

死且不惧,又何惧折了寿数呢。

我阮静微,甘之如饴。

……

距离江城百里那座小镇,有个美丽的名字——夙水。

小镇多水,白墙黑瓦的建筑鳞次栉比,带着一种超脱于尘世的沉静美好。

静微这是第三次来这里,第一次,是随同江苹一起,在她家中小住。

第二次,是江苹退学之后,她来这里找她,得知她随着江母一起搬回了外祖家。

这是第三次,江家的宅门依旧紧闭着,只是原本挂在门上的大锁,现在只剩了锁链,大约是风雨侵蚀锈坏了,也大约是被人偷走了,隔着矮墙看到庭院深处,杂草丛生,蛛网密布,显然长久无人住过的样子。

静微一颗心不免凉了大半,看这庭院,也大致能猜到,江苹母女,大约这一年多都不曾回来过。

她在门前站了许久,恍惚又想到那时候放暑假,她随同江苹来她家中,两个女孩子晚上抱了被褥睡到房顶上。

江阿姨自己酿的樱桃酒,甘甜醇厚,她和江苹一杯一杯的喝着,最初不觉得醉,后劲儿上来时,两个人倒是都有些懵了,躺在房顶上,耳边是水声潺潺,头顶是星河垂落,倒有些应了诗中的意境。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可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怎么就这样一去无回,再也找不回来了呢。

静微将玉坠从衣襟里拉出来,那玉坠中一缕淡黄已经快要消弭无踪,静微心头不祥的那一种预感越来越深重,可她,到底该去何处寻找江苹?

陈昊不远不近的站在她身后,一直都在打量着这栋宅院。

这栋宅院建造在偏僻处,最近的邻居也隔着十来米远的距离。

和这里的每一家小院子一模一样的布局,除却院落荒废了之外,倒也瞧不出什么异样之处。

陈昊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院子的西北角处.

庭院里到处都生着杂草,结着蛛网,可偏生那个角落里却不见蛛网痕迹,杂草也似有人踩踏过的痕迹。

“静微小姐,我进去看一看可以吗?”

陈昊忽然开了口,静微见他面色有异,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下了。

陈昊走到门边,正要推门,隔壁院落里忽然有人吱呀一声推开门,探头看了过来:“你们……是在找人吗?”

静微慌忙点头:“是,我想请问一下大娘您,这里住着的一对母女是不是搬走后就没有回来过?”

那大娘开门走出来,狐疑看着静微好一会儿,才道:“小姑娘……我好像记得你和江家那个丫头一起来过,你是她的同学吧?”

“是,我和江苹是同班同学,大娘,您可知道她们母女现在搬到何处了吗?”

“这个我们都不清楚,只知道她们搬回了江苹那丫头的外祖家去,对了,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是不要逗留太久了,我听我家小外孙说,这院子长久没有住人,从上个月开始,都闹鬼了……”

“闹鬼?”静微不由大惊:“这怎么可能呢……”

“是我小孙子看到的,他有天晚上听到这院子里有声音,好像还看到了一个蒙着脸的女人一闪而过……我小孙子吓坏了,第二天就发了高烧。”

“小姑娘,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万一真的撞到了鬼,会吓到你的……”

那阿婆说着,就蹒跚的回了院子。

“陈昊,你怎么看?”

“我不认为真的是鬼,大约是有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吧。”

“静微小姐,不如让我进去看一看吧。”

“我和你一起吧。”

“您还是留在外面吧,万一真的有人藏在里面,伤到了您,我怎么给厉少交差?”

静微也不愿为难他,点头应了下来。

陈昊走到院门处,伸手推门,推了两下,都没有能推动,大约是从里面拴上了。

静微见状,心底的疑团越来越大,但转念又想,江苹母女搬走了,这处院落又没有卖掉,荒废下来后,也许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就偷偷搬到了这里来住,怎么也能遮风挡雨不是。

第515章 她之所以苟活着,不过是为了……

陈昊看了看矮墙,身手利落的直接翻了过去,他翻进去后,果然看到门栓在拴着,他走过去拉开门栓,开了院门:“静微小姐,您在外面稍等一会儿,我进去看一下……”

静微看着陈昊直奔西北角而去,她心中不由一颤,她记得这个不太大的院落的构造。

江苹的房间在西北角的二层,而一层,是储物室,堆满了杂物。

陈昊去这里做什么?

静微忍不住也跟着走了进去。

寻常人大约不会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周从夜肆,包括陆远陈昊这些人,都是经过缜密训练的,自然各方面的敏锐都异于常人。

“这是储物间,里面堆的都是杂物。”静微开口,看着陈昊推开那扇积满了灰尘的门,阳光仿佛都照不进去一样,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乌压压的一片,灰尘四起,呛人的很。

陈昊四处看去,静微也站在门口向内望。

储物间里静寂无声,时不时会有一些虫子爬过飞过,蛛网挂满了房梁,完全不像有人在里面的样子。

陈昊的目光又落在地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地面,没有人踩上去过的痕迹。

“我去楼上看一看吧,静微小姐,这里长久没人住,太脏了,您在院子外等着我吧。”

静微‘嗯’了一声,转过身去。

陈昊随手带上了门。

门关上,储物间里的光线立刻黯淡了下来,角落里废弃的一个橱柜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那蜷缩在橱柜里几乎瘦的脱了形的女孩儿,缓缓将手从嘴上放了下来,她隔着橱柜上的玻璃,怔然望着那紧闭上的一扇门,许久,她好似哽咽着,无声的呢喃了一个名字:“静微……”

眼泪从她大而深陷的眼窝里涌出来,缓缓的沿着消瘦的脸庞滑了下来。

滑过那道凸凹不平的疤痕时,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倏然的颤了一下。

她抬起手,复又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脸,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的往外涌,从她的指缝里漫出来,她瘦的高耸的肩胛骨,剧烈的颤着,她哭的无法自持,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来。

静微,原谅我不能出去见你,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见了你,不过给你徒增烦恼和伤心。

不如就让你以为我已经搬走了,我过的还不错,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不值得你惦记着,你慢慢的也就彻底忘掉我了……

这世上,除了妈和静微,惦记着她的人,大约也并没有几个了吧。

也许再过一些日子,她就真的成了这世上孤零零活着的一个孤魂野鬼了。

但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吧。

她又抬手,轻轻抚了抚左脸上的伤痕,含着泪溢出苦涩笑意来。

妈从来不肯对她说起的一些陈年往事和秘密,其实,她早已偷偷的知晓了大半。

压在妈妆台下抽屉里的那张照片,黑白背景,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站在码头上,笑容如春风拂过一般。

那照片后面,写了一行小字。

赠梵素——致庸,于1975年,帝都,惟愿,生生世世,常伴卿侧。

原来幼时曾无意夜半醒来听到的那个名字,就是照片上的男人的名字。

小时候被人追着骂没爹生的小杂种时,她也曾偷偷抱着这照片哭过,问他,是不是自己的爸爸。

也曾跑去问妈,为什么爸爸不要她们了。

可这样的话,她也只问过那一次,因为,她那从来都刚强坚韧不肯掉泪的妈妈,在她问出那一句后,整整哭了一天一夜。

她再也没提过爸爸两个字,但心里却像是有了执念,拼了命的想要挖出所有的蛛丝马迹。

妈以为她当真变成了乖巧的女儿,听话懂事,可她却根本不知道,她曾偷偷看了她的所有日记,把那个人的身份,名字,来历,都弄清楚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