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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山(162)+番外

他说:“神兵虽好,也要有命使……”

猝不及防,少年以剑撑地,唇间迸发一声厉啸,蓦然借力跃起!

寒芒一闪,残影破空,两人距离极近,楚岚川下意识拔刀抵挡。

“铮!”

刀剑一击即分,程千仞顺势掠退。从湖畔寒柳至湖上冰面,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发髻已散,墨发随风飘飞,衣衫破损,浑身淌血。

强行突破对方威势压制,必然付出极大代价。然而他一刻不停,双手握剑,对湖畔那道人影遥遥斩落!

风雪避退!

剑气绞碎飞雪,一条空白通道,跨越十余丈距离凭空出现,直冲那人身前。

院判微挑眉。

他袖口有一道不起眼的细碎裂痕,是方才神鬼辟易留下的。

刀既出鞘,断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于是他出刀。

程千仞这一剑杀机迅疾,并试图再次以神鬼辟易引动天象,光彩煌煌,剑气转瞬到他眉睫。他的刀却不快,甚至过于简单。

蚍蜉撼树,以卵击石,面对幼稚可笑的抗争,树和石头永远不必着急。

黑色刀锋出现时,天光倏忽黯淡。

无形剑气被打散,刀刃过处,一切光彩尽数敛灭。

“轰轰轰!——”

磅礴真元对冲,引发湖面一连串爆炸,惊雷滚滚。

水雾间,程千仞看见一道黑影。下一瞬,他身形便如断线风筝,骤然倒飞!

湖东到湖西,血水喷薄。

他撞进薄冰,湖面破开大洞,雪浪碎冰冲天!

程千仞向湖底沉去,失血过多使他体温骤降,寒冷令人忘记疼痛。

像是回到了沧江,无边漆黑的水域里,以死尸为食的水鬼密密麻麻涌来,将他拖入深渊。

好冷。

***

“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

“我叫千仞,你叫逐流,一山一水,山水相依,是个能长久的好名字。一世人,两兄弟。”

“小流,你看,月亮照在沧江上,像不像满江银子啊。”

“哥,要是真的银子就好了,我下去给你捞。”

“我们在哪?啊南央城,遍地是黄金!”

“哥,那是人家灯笼照在石板上的光。”

“我要三观干什么?哥哥的三观就是我的三观。”

……

“我都听哥哥的。”

……

“往事已了。”

***

温暖如春的房间里,燃着助眠安睡的香,与苦涩伤药混杂,形成奇特的味道。

徐冉来回走动,心情烦躁:“胡副院长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这样?”

一剑杀死钟天瑜,打伤二十余位督查队员,逼得院判拔刀。

这不像程千仞行事,倒像原疯子。

大雪天,文思街程府吃涮锅,直到汤底煮干,饭桌还是少一个人。朋友们出门去寻,才知道学院出了天大的事。

顾雪绛收伞进门,带回确切消息:“胡先生说,是程千仞以前的弟弟,突然写信给他。”

林渡之在默念佛偈,床上人依旧无知无觉地闭着眼。

顾雪绛看了程千仞半晌,忽道:“你看他像不像个暴君,因为宠妃死了,便生天下缟素之心。”

徐冉微怔,竟觉这荒谬比喻莫名恰当。

这里是太液池湖心岛东院,程千仞与傅克己决战后,重伤不便移动,曾在此修养。与先前不同,这次是禁闭。

林渡之念完一段,转头问顾雪绛:“外面情况如何?”

“乱啊,院判动手前命令太液池清场,很多学生不服,现在闹着要见程千仞。还去藏书楼静坐,请院判证明没杀他。马上年终大考,这个关口偏出乱子,执事长很头疼。”

程千仞养望已久,南渊第一天才的狂热追随者不在少数。

徐冉:“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听程三亲口说,我才相信。”

“我担心神鬼辟易凶煞,千仞日渐受它影响,杀心愈重。”林渡之叹气:“现在只希望他快点醒来。”

***

程千仞头脑昏沉。记忆像泄闸洪水,过往的片段和语言,无比清晰地匆匆闪过。

他身体仿佛在冰冷江水中浮游,直到猛然睁眼。

高床软枕,陈设简单的房间。

月光透过窗棂投照室内,落了那人满身。

他正垂眸看书,睫羽覆下浓密阴影,案上一点烛火幽微,勾勒出他清晰轮廓。

程千仞坐起身,下意识摸枕边旧剑,声音有些哑:“你来干什么?”

那人放下书,轻揉眉心:“我还要问你,你在干什么?”

属于‘程逐流’的部分神魂于识海挣扎,令他身心俱疲。

你不是很喜欢南央城吗?豪宅美婢,知己好友,万人追捧,那便留在这里,还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程千仞冷冷看着他,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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