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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山(23)+番外

谁知徐冉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也……唉,家里遭祸,五十八口人,只活下我一个,天下虽大,强仇更多。我在家乡无处栖身,才来了这里,往后要是摊上什么麻烦……”

她说着有些忐忑。程三跟他们不一样,以前苦怕了,还带着个孩子,好不容易过上现在的日子,只图个安乐顺遂。

果然,程千仞气的甩袖便走:“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横霉!遇见你们两个!”

他走了两步,见没人跟上来,回头不解道:“都站在门口干嘛,一碗馄饨能吃饱?我去煮锅面,你俩顺便商量下怎么打。”

推门前又叮嘱道:“动静轻点,逐流在夜读。”

他没想到,逐流已经为他煮好了暖身姜汤、烧好了沐浴热水、备好了干净衣服。

***

虽然回来的晚,但该做的课业,该读的书,一样也不能少。程千仞二更天才睡,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喝一碗浓茶提神。

雨停了,却不见日头,天空铅云密布,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下一场。这种天气,最容易让人觉得胸闷气短。

出门前逐流将那本《梅花易数》交给他:“抄完了,哥哥还回去吧。”

按这里的借阅规矩,只要不盗印,抄录是允许的。

“这么快,是不是等我睡了,你又悄悄起来抄书?这本不是在藏书楼借的,晚一天还不会被罚钱。”

逐流立刻乖得不得了:“保证没有,我是只抄了对我有用的部分。”

他要是敢说晚睡,绝对有一套‘睡觉的时候才长个子,小孩子熬夜长不高’的道理等着他。

这书程千仞读来似懂非懂,无法交流什么有用没用,只好说:“有不明白的地方吗?我去问先生。”

“没有,书上写得条理清楚,想来著书者思路顺畅。”

程千仞:“……”

我们可能看的不是同一本书。

昨晚实在太耗精神,浓茶也续不了命,早课是枯燥的数术理论,程千仞把胳膊掐青,也没把自己掐清醒。他被徐先生叫起来回答问题,连错两道,学舍里一片窃笑。

终于挨到下课,先生却叫他去瀚海阁一趟。在同窗们惊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程千仞收拾东西跟出去。

南山学院依山而建,瀚海阁是这里的先生们办公的地方,在地势相对平坦处建造。由五座阁楼组成,楼间有木桥相连,山泉环绕,苍松青翠,充满自然野趣。

石阶砌的比寻常山道更平整宽阔,随处都有打磨光滑的木质扶栏。

徐老先生却根本不扶,一路上背着手,健步如飞,偶尔停下与相熟的先生打招呼,程千仞默默跟在他后面,不断见礼。

上了阁楼,推开算经科的门,屋里好几位先生正谈天说地,徐先生往自己的桌案前一坐,立刻有执事给他端茶。

他喝了一口,似是才想起带了个学生进来:“你去报名今年的‘双院斗法’吧。”

程千仞怔了:“学生可能……力有不逮。”

皇都的北澜学院,与他们南渊学院,作为大陆两大高等学府,每年轮流做东,举行切磋交流的盛会,分为文试武试。

去年是北澜做东,而程千仞第一年入学,这事轮不到新生上场,只听说去皇都的四十余位师兄,拿到名次的不足十位。

今年他已是老生,具备报名资格。

先生叹了口气:“去试试吧,前三甲可得符箓法器、孤本古卷还有五百两做添头。就算入不了三甲,前二十名也能得三百两。若整日为生计劳碌于市井,太耽误学业。”

这位学生的情况他也知道些,悟性原本可在算经一道出类拔萃,现在只能落入中上之流,可惜。

果然,一说到‘五百两’‘三百两’,程千仞眼睛明亮起来,像是有光。

先生也很无奈啊,跟别的学生总是谈‘争荣誉’‘搏声名’‘做圣贤’,跟这位,只能谈钱。

“今年我南渊做东,不用奔波别处,不影响你照顾幼弟。如果要报名,临近斗法时,我可以给你准假,让你全力准备文试。”

程千仞长揖及地,郑重道:“多谢先生,学生愿意尽力一试。”

徐先生又喝了口茶,摆摆手,有执事为他端来三层食盒:“行了,我要吃饭了,你也快去吧。”

程千仞困顿全无,小跑下山,像个被扶贫的困难群众一样,就差唱起歌来。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名还是要报的,万一刚好考进二十名呢!如果这票干成了,三百两,逐流入学的事情就不用愁了。

这一耽误,正好避开放学的人潮高峰,免了拥挤,今天又不下雨,程千仞心情很好的上了藏书楼四层。

貌美妇人依旧坐在那里翻阅卷宗,像是从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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