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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103)

他还矛盾着,自然不敢像先前那般轻狂。

因这,柏冉首次感受到了来自赵王殿下的善意。他客客气气,柏冉自也不端架子,他虽觉得赵王蠢,但也从不敢小瞧他,同样客气的相处。过了几日,便给人造成了一个柏相与赵王和解的错觉。

柏义辅还暗戳戳地来问:“君侯是要唬住赵王,再谋大事么?”

柏冉一愣:“我何时唬他了?”

柏义辅便扳着手指给她距离,三日前,你们相视而笑了,两日前赵王赠你一方端砚,你回礼了,昨日,你们大街上遇到,相互让道儿来的,今早,你们比肩而行。然后得出结论:“君侯必是有大计了。”

柏义辅向来是跟着柏冉走的,他比别人更关注柏冉,柏冉一举一动,连同神色变化他都不放过。来前,在家里左思右想,觉得柏冉怎么也不可能和赵王握手言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柏冉有种淡淡的忧伤:“不过遇上了随意说两句罢了。”别弄得像她时时都在憋坏水似的好么,她也有正常的人际交流啊。

柏义辅犹自不信:“待老李来了,与下官必是一个说法。”

柏冉听了,更忧伤了,摆摆手:“当真无事,赵王毕竟是藩王,平日见了多敬着,别让人在礼数上寻了错处。”

柏义辅也是世家子,礼数上自然是从来都不会错的,听柏冉这么说,正色道:“自然。这点分寸下官是守得的。”

不多时,李绥等人来了,柏冉问了他们儿孙情况:“都大了,也该谋差事了,过两日去了千秋山领来给我看看罢,咱们一道儿参详。”

众人大喜,忙不迭答应,都在心底寻思选了哪个来,经君侯亲自过问了前程的,将来还怕不能出头么?

其时,主从名分十分深刻,如李绥这般不姓柏,但投在柏氏门下,被柏赞之一手提拔起来的,便是柏氏门生,身上有印记了,要想转投他人,别人也是不要的,就是以后各自利益渐渐远了,他们也是不能向原主下手的,不然便是忘恩负义。

有了这一层干系,柏冉也乐见这些从侯府里出去的同僚们家业兴旺。

这回聚到柏冉的书斋,说的依旧是赵王。司马策上书了,请封世子妃。

这事做的,赵王又被打脸了一回。这司马策,还挺神奇的,想法设法的跟他爹过不去。估计赵王现在很后悔二十年前司马策生出来的时候没把他掐死在襁褓里。

和众官商议完,柏冉又跑去逗襄城了。

“这回可磨不过去了,封不封,朝廷都要给句准话儿。”她笑眯眯道。

“你怎么看呢?”

生疏,冷漠,隔阂。差不多一个月,襄城对柏冉都是这样,她看出来避,柏冉是不会给她避的,那就这么泾渭分明的相处好了。

柏冉数回软磨硬泡不得,心中也挺受挫,也不敢再嬉皮笑脸了,一本正经的回话:“我是主张封的,封了,就是朝廷的恩典,还能膈应赵王,多好?不封,不封那就不是世子妃了么?还不如将事情办得大气一些,大家面上都体面。”不体面的也只有一个赵王,他的感受,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襄城也很乐意借此阴赵王一把,就是碍着不知道司马策会不会有什么后招,听柏冉这么一说,便道:“恐朝上有阻力。”

“崇文馆里找两个口齿灵活的来分说一遍,把话说活了,变得名正言顺,不就好了?”柏冉在心里思索着哪个年轻人比较有前途,“要不去鸿胪寺找两个专门研习礼法的老学究。”总有办法说圆活了。

一遇上这种扯上了礼法的事,大致与辩论赛差不多,谁辩赢了,就谁胜。

她一说,襄城就懂了:“我要去安阳姑母那里,你自去忙吧。”说着就起身欲走。

柏冉选了这个时候过来,一是借着册不册封世子妃的由头来与襄城说话,二也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她们平时见面多是晚上,晚上,襄城早早就合眼睡了,根本就没什么交谈,早上她起身时,襄城又没醒。这么一来,她们似乎有些日子没好好的坐下来说说话了。

她情急之下,一伸手就扯住了襄城的衣摆,道:“有急事么?我送你去?”

襄城淡淡的笑了一下:“安阳姑父外出办差了,你去做什么?谁招待你?”说完,不待她再开口,便扯回了自己的衣摆,走了。

留下柏冉怅然的不得了。她们好像越来越远了,完全没有与她先前计划的那样逐渐亲密。是她太心急了,还是将事情想得过于容易。

襄城走了,柏冉就留下自省。

好像除了那回情不自禁地强吻了她,她还没与襄城摊开来说过呢,她会不会根本就不知道呢?柏冉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出错了。不然,是喜欢是讨厌,是接受是抗拒,总该有个表示吧。这样不声不响,不理不睬的,难受死了。柏冉黯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