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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105)

齐氏和善而温柔道:“柏相客气。”

柏冉笑了笑。她这样放达,一派从容之姿,哪有半点“怏怏”的样子?襄城看了看她,与齐氏作别,各自归家。

柏冉照旧是要蹭襄城马车的,襄城照旧是不拒绝不迎合。

“安阳姑母是爽快人,我本以为你会留饭,还寻思着是不是晚些再来。”柏冉道。

襄城看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自顾道:“快要去千秋山了,我欲去别业住些天。”这别业说的是她自己的,就是上回柏冉找梦中之境,吓到了人家狐狸的那回。

柏冉想了想:“好啊。”

答应的很爽快。襄城奇怪了,她不是该千方百计的阻挠的么?柏冉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低落,现在是她做什么,襄城都会怀疑她另有所图:“你自去,我常来看你。”

襄城淡淡道:“那还不是与在柏宅一样?”很明显人家襄城是想避去自己的别业,不想见到她,偏偏她还要跟来。

柏冉很认真道:“我不见你会想念。大不了,我少来几次。”

很委曲求全的样子,还是那种隐忍的委屈,顺带,她还一点也不含蓄的表白了。想念这样的词,在她们之间说起来,意味已是很明白了。柏冉试探着的伸手触上襄城的手背,襄城下意识的颤了一下,马上就把手缩走了。柏冉手底就空了,她低头意味不明的弯了弯嘴角,伸出去的手收回来,缓缓握成拳。

襄城撇开头,心口麻麻的,有点疼,有点空。

接下去的数日,柏冉心情都有些低落,襄城看在眼中,一面对她终于不时不时的就来闹腾自己感到松了口气,一面却又总是想起她极力掩饰苦涩的笑意,想起她说的我不见你会想念。

两种矛盾的心思缠缠绕绕的令人心乱,襄城坐在别业的小院中,边上伏着那只白色的小狐狸,一下一下的摇动着尾巴。

阿蒙见了便笑道:“真像驸马说的,性子养得像家犬了。我们也没拘着它啊。”

襄城神色顿时淡了下来。阿蒙小心的收敛了笑意,给空了的杯盏续了茶,便抱着狐狸走开了。长公主近日最听不得的就是驸马二字。阿蒙轻轻叹了口气,拍拍那只狐狸,道:“你去玩吧。”

狐狸很欢快的撒腿跑进林子里了。

到了傍晚,刚还晴朗的天,突然就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来。柏冉是骑马上衙的,衙署里又没备伞具,这一措手不及,就淋了半湿,回到家换了干净的衣衫,刚要喝碗姜汤去去寒,长公主府来了人,急找到她道襄城殿下似是病了。

柏冉又惊又急,忙问:“怎么回事?”前天去的时候,殿下还好好的。

来人是柏冉安在襄城府里的一个做杂务的仆役,接触不到公主的屋子,但一有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当下立即就回道:“殿下淋了雨,回房后就没出来,阿蒙让人熬了药,殿下屋里的婢子们也面有惶然,似乎很不好。”

柏冉被他这句似乎很不好说得心慌不已,顾不上再问多,疾步跑出去,高声令人尽快备马。

襄城的别业与柏宅隔了大半个山头,千秋山本就大,一路过去,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柏冉穿着蓑衣,一路快马而去,到了襄城那里,已是全身湿透,身上的袍子都能拧出一桶水来了。她顾不上擦一擦脸上淋淋的水珠,将缰绳一丢,就直接冲了进去。

她这慌急的模样,将府里的仆役女婢都惊了一跳,没人敢拦她,一进了襄城的院子,只听里面都安安静静的,还能闻到浓浓的药味,柏冉心一沉,压着声问迎出来的阿蒙道:“请大夫了么?”

阿蒙见她一身狼狈,又听她这么问,当下一愣:“请了,刚给殿下看过。”又道:“驸马,您换身衣裳……”

柏冉稍稍松了口气,胸口里依旧扑通扑通的跳,阿蒙再说什么,她都没入耳,径直就去推襄城的门。阿蒙大惊,忙要阻止不及,柏冉已走进去了。

阿蒙咽了咽口水,这下来不及了,忙上前从外面把门合上,想了想,她们是夫妻,应该没关系的吧,便令四下侍立的婢子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自己在外面听吩咐。

听到襄城似乎很不好,柏冉魂都吓没了,急急忙忙的跑来,得知已请了大夫,阿蒙似乎也没什么异样的神色,稍安心了一些,但不亲眼见过总还是不放心。

她情急之下推门而入,毫不迟疑的大步走进去,心头因为一路快马颠簸与担惊受怕跳的剧烈。绕过屏风,却见襄城赤、裸着半身正在更衣。

如凝脂滑腻柔嫩的身子露在外面,如冬日的初雪,柏冉一愣,心跳更加急剧,又快又重,好似要跳出嗓子眼儿,她咽了咽口水,急促的脚步生生的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