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蒹葭纪事(107)

总是这么强势。襄城既窘迫又慌乱,咬着下唇,闭上眼想忽视一切,可偏偏眼合上了,感官就更清晰了。她又睁眼,柏冉用丝帕给她擦去了额上的汗水,轻声道:“流了一身汗,衣服都要湿了,明天不疼了再换吧。”又道,“等过了这几日,请阿娘给你看看,总要调养好了才好。”

“就这回淋了雨,从前没有。”襄城忙道。

“那也看看,万一落下病根。”柏冉回答的很理所当然。

她的肩膀并不宽阔,怀抱也不宽大,只是靠着还是觉得很舒服,有暖又舒适,襄城感觉到背后抵着的软软的胸口,顿时脸就烫起来,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么接近,可是偏偏,这人就不容她抵抗退却。

“到时再说,你去睡吧,我好多了。”的确好多了,身上的冷汗已不发了,只是腹部还是闷闷的疼。

柏冉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松手,带着些沮丧道:“殿下,我喜欢你,因此在意你。你不适,我不安,你高兴,我亦欣喜。请别对我避之如虎。”

她就在她的怀里,如同被她容纳,她清甜的气息,她柔顺的青丝,她柔软姣好的身体,都被她容纳,仿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事实,她们却隔得很远。柏冉再怎么觉得自己有优势,觉得自己可以赢得佳人芳心,对眼前这样的状况,仍是感觉到了害怕不安。

襄城勉强一笑,反问:“那你以为,我该如何待你?若不想终成仇怨,你就不要再纠缠了,我永远都无法达成你的期望。”

柏冉心口一滞,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漫步她的全身,仿佛置身沙漠,口干舌燥,心都要被猛烈的艳阳灼成灰烬了,可即便如此,她仍舍不得松开,面上的神色纹丝不动,只是一开口,声音却有些发紧:“你睡吧,我抱着你,等天明就好了。”

襄城不知为何,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忙合上眼,合上眼努力的投入睡眠。

这一夜混乱的很,等柏冉心绪杂乱地睁眼到窗外吐白,她感到一阵浑身酸痛无力的疲惫,意识越来越含糊,头也很疼。柏冉垂首便看到襄城依着她睡得十分安稳祥和,柏冉微微的笑,把唇贴到襄城的发上,轻轻吻了一下,便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襄城醒来,发觉自己还靠着柏冉的肩膀,她的手臂依然扣着自己的腰身,只是力道并不大。襄城忙退出来,看天况已大亮,再不起便赶不上早朝了,她正想是否要叫醒柏冉,却见她双目紧闭,面上红得异样,双唇白如素纸,干涩起皮。

襄城大惊,探手一触到柏冉的额头便立即缩回了手,那体温烫得惊人,显然是发热了。襄城心头猛地跳了一下,也顾不上旁的,忙推了推她:“醒来,快醒来。”

柏冉梦中簇起了眉,似有些不耐又似难受,那紧合的双眼却未睁开。

襄城急,忙下榻,走出两步,想到了什么,又赶回身替柏冉将被子盖严实了,以免过会儿旁人入内见到,便大步走到门边,开门唤了阿蒙来,快速吩咐:“你速令人往柏宅请夫人来,驸马体热,已入昏迷。”

阿蒙大惊,半点不敢耽搁的去寻人快马出府。

谢氏来得甚快,几是没半分耽搁便到了,一入府,顾不上说旁的,便急道:“阿冉何在?”

襄城亦是含慌带急:“阿娘随我来。”

说罢便亲自在前带路。

走到屋前,襄城令阿蒙等俱在门外,未召唤不得入内,方打开门,与谢氏走了进去。谢氏见她如此,暗暗点头赞许,只是眼下且顾不上说其他。

柏冉依旧昏迷着,脸烧得通红,眼睛闭得紧紧,似乎十分不安稳的模样,嘴角抿成了一道线,鼻中呼出的气息都烫得惊人。

襄城站在一旁,只等有必要便搭一把手。锦娘与阿茹见了柏冉这模样,皆惊。锦娘道:“恐烧坏脑子,要尽快退热才好。”

说得襄城心下一紧,拽着丝帕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谢氏入了内室便一言未发,只是沉静的容色显示她很是忧心。她先试了试柏冉额上的体温,又把了脉,而后有条不紊地起身写了方子令阿茹抓药来煎,再吩咐取酒来:“要烈酒。”

一应事宜一样样的安排下去,多而不乱,接下去便是等汤药煎好了喂柏冉服下。

干坐着什么也不做,总是令人不安,何况目下情境并不轻松。襄城犹豫良久,终不禁问了一句:“状况如何了?”

谢氏答:“不好,只能以汤药护心脉脾胃,再辅以酒擦身降温,等醒来,方好再开旁的药服。”

襄城听罢,咬了咬下唇,再问:“几时能醒?”

“等午间,若能醒便好,不能,怕要施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