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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110)

柏冉觉得有些饿,只是看襄城睡得香,又不敢起身,空闹醒了她,便只好忍着饥饿,又合上眼,预备再睡一觉。她脑袋还有些晕沉沉的,喉间干涩发疼,鼻腔也塞了,难受得紧。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尤其是她这样常年不病的,偶然病上一回总要折腾许久。

柏冉试了好一阵,将自己逼得昏沉沉的,似乎就要睡着了,偏偏又保留了一丝意识,怎么也不能完全陷入睡眠。她略有些躁意,索性又睁眼,再看那烛台,蜡烛短了一截,看来是有一会儿了。她转头望襄城。

长公主殿下睡得十分安详,一双凤眼不轻不重的合起,长眉平和,嘴唇红而适度,既不过度丰润,亦不单薄给人刻薄感。柏冉的心瞬间便被安抚了,如仲夏夜的密林,即便四下虫鸣,却依旧能感觉到那种静谧安宁。

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殿下肯在她身边安心的入睡了,从前,那是想也不必想的,她必留了精神防备着她,半点不肯睡熟。

这就是进步了。柏冉想想便笑了,看到那诱人的红唇,很想偷偷亲一下,亲一下,殿下也不会知道,念头这么一动,柏冉便满心蠢蠢,气息顿时就轻缓了下来,她往那边靠了靠,更近了,那诱着她不断靠近的朱唇已在微微前倾便可触及的地方。

柏冉咽了咽口水,终又退开去了。不好不好,这样偷偷摸摸的,一点也不好。便如她插科打诨,痴缠卖萌,只能得一时亲近,真要更多,便不可只是如此了。

柏冉努力平息了那一阵渴望,再度闭眼,这回,倒是让她睡着了。

早晨一醒来,外头便有一道密报快马来禀,柏据得了一群符瑞欲敬献陛下,问柏冉时机如何。

柏冉大悦,柏据密函中提到的,还不止一样,有白色的猿,白色的龟,白色的鱼,最难得的是还有一只白鹿。

白鹿,王者明惠及下则至。很有象征意味。

虽然在柏冉看来就是一群得了白化病的动物,但时人对符瑞十分看重,以为上天意志的体现,是上天赐福人间。君主得祥瑞,便被视为天命所归。

这么大规模的祥瑞在柏据的治下,柏冉甚悦。

前两日对司马策请封世子妃一时已有决断,陌氏子陌伯庸争到了册封使的职位,现已出京了。

柏冉正不爽,不爽陌氏那么无耻。前世子妃陌氏被休离后,从赵地返回时病死在了路上。陌氏是受了无妄之灾,成了家族的牺牲品,尸身运回京,草草葬了,应得的哀荣也没有。当时京中是很纷传了一阵,陌氏也一度被挂出来让人嘲笑。有这一遭,有关司马策,他们应当躲越远越好,哪怕是避嫌,也总好过再被人说拿出来说。毕竟,那位也曾是爱婿。

可他们偏不,偏要挤上来掺一脚,也不知道陌伯庸去了赵地,尴不尴尬。

柏冉已经在暗中布局,决定要给陌氏好看了,确切的说是专门要给陌伯庸好看。这货很有些本事,才不到三十,就已在朝中显露了,他日必有大作为。很有可能会成为柏据的挡路石。

柏冉是这么想的,她以后,宰相之位许在谢氏,她看好谢氏,她的舅舅们都很有才干,在朝也颇稳健,再者,又是亲戚,亲密自不用说。而柏据年纪太小,资历不够丰富,与她还不一样,她的历练是“天生”的,故而柏赞之推她上去,她就能埋头苦干,柏据不行,没有硬本事,便是上去了,也会被人捅下来。再等谢氏之后,必要柏据去接替。

她还想过李绥,柏义辅等人都要推上去,只是推得太快,不知柏据能否约束好这些人,这也是问题。这些人,姓柏倒还好,即便谋私,也要家族为重。若不姓柏,便很容易离心。他们本身也是一个家族,能为我所用,那便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的力量,虽然都不是什么显赫的家族,但总有那么几个能用的俊彦,若是不能,那如今的柏党,兴许就要散了,人散了,还提什么?

柏冉对柏据挺有信心的,不然也不会殚精竭虑的为他打算,他现下主政的那个郡,是柏冉精心挑选了的,离京不远,一有事就能让他回来,郡中也有些地头蛇,状况也不好,能让他去磨练,还派了几个经年的小吏去帮他,指点他。这么安排,总能里历练出来。

但是没有个十年,是成不了气候的,那这其中的年数怎么办?柏据凭什么约束已经那些能够独当一面的党徒?

不能散,柏赞之完完整整交到她手里的人力资源,她自然也要完完整整的过度给下一任。柏冉正为这事头疼,陌伯庸横空出世,赚取了众人的眼球。

本来也没什么,公平竞争么,总不可能让人人为你让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