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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25)

柏冉自然义不容辞。老头子给小辈们劝得不胜其烦,又见柏冉未携课本儿,便勉勉强强的同意了。

老头子梅下赏雪,听间饮酒,悠然自得,竟不肯回来了。柏冉无法,明日便是上元节,她允诺了谢氏上元节要陪她去大慈恩寺进香的,便只得先回来了。

到侯府离午饭还有一刻。长史得到消息早在门前候着了,听闻巷口有马蹄声,便立即令身旁小厮入内去说一声,大郎到门口了。

柏冉一下马便朝里走去,长史紧随其后,向她禀报:“君侯去了衙署晚饭前才回来。还在元月,许多衙署都没解印,倒没什么事——唯一件,昨日有边关来书,龙城将军说龙城有赵王人马,却不知是什么事,正在查实。君侯令他暂不必管,先盯着。”

龙城将军柏义辅,是临淄侯五服内都族侄,镇边两年,若是无关紧要之事,绝不敢就大大咧咧地来书信,必是闻到些不好的气味了。

自两年前,泰安二十五年,顾皇后诞下皇子,皇帝未与任何大臣商议,在满月之日便颁令天下立皇长子为皇太子,正位东宫后,朝廷中的气息便变了,仿佛都蛰伏了一个冬天,一下子闹腾了起来,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

柏冉面不改色都听完了,方问:“阿爹有书信到么?”

“并无。”

柏原在闵靖远身前学了一年便被闵靖远与临淄侯一起踢出京去了。扬名需趁早,柏原倒没辜负期望,名声越来越响,只是随着名声鹊起,他的名士做派也越来越大,过年都没回来,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过他的自在日子。现在看来,竟连书信也无一封。

柏冉开始还觉得,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占了父亲的位置,挺不好意思的,后面看柏原出京后欢腾的很,到处玩耍,就没一点心理负担了,还在心中默默祝福这个死基佬早日寻到幸福。

“若有书信,请长史叫我知晓。”柏冉表现得很孝顺。

长史自应下不提。

谢氏已备饭食等着了,柏冉一到,便令开饭,母子两禀行食不言寝不语。用过饭后,谢氏方问她在别业可好。柏冉笑着回了,道:“儿记挂明日进香,生恐不及,今儿天一亮便赶忙回来了。”

别看这货外人面前很有世家风范,一到谢氏面前就爱说甜言蜜语,十分之巧言令色,从小便是这个样子。

谢氏笑道:“不如多留一日,后日去谢家走一回。”

刚过正旦就被老头子拐走了,还没来得及给外祖家拜年。这是应有之意,柏冉笑眯眯的答应:“山上风景秀丽,白雪皑皑,十分有气象,只是看久了也难免闷,昨日便去猎了些小东西,拾掇好了就送去给外祖下酒。”

“令他们去办。”谢氏道,想到山上积雪未化,她就跑去围猎了,不免多叮嘱了句:“山路崎岖,积了雪又滑,出了事怎么好?本是奉师而去,怎可因点无聊便耐不住寂寞?”

柏冉心道,又来了。她娘本不是这样的,第一眼见的时候多出尘,多淡漠,多令人惊艳……现在越发爱唠叨了。她心中怎么想,面上一律做谦虚状,乖得不得了:“阿娘说的是,儿记下了。”

谢氏一眼就瞧出她想的什么,没好气的点了她的额头一下,道:“去吧去吧,搁眼前见了就心烦。”

柏冉便笑嘻嘻的做了个揖:“儿晚饭再来陪阿娘。”

柏冉也不是全闲着的,虽没带课本儿去,但别业书房中就有书在,她从去年就开始看兵法,不求多精湛,但必要懂一点,做到一个全面发展,不留死角。越是看兵法,知晓点军务,就越觉得有兵权很重要,想想看,自家似乎在军中并无多少根基。龙城将军倒是一个,可惜总在戍边,京中御林军、金吾卫、龙朔军里都没有姓柏的。

柏冉琢磨是不是要和大父提一提,手中没有能调动的兵,总归胆气不足。就这么想着,又看了会儿书,还令人去闵府说了声先生甚好,毋挂忧。临淄侯才回来。

回来后也没说什么,要说的长史都说了,见了柏冉,看到孙儿依旧粉嫩可爱的小模样,临淄侯叹了口气,他孙儿已很有能出仕的本事和心境了,可惜年龄是个大坎儿。再过两年,到了十二岁,无论如何都要谋一出身。

越看柏冉,临淄侯就越觉得藏家里可惜,务要放出去给众人看一看才好。大家都知道临淄侯世孙早慧睿达,有过目不忘之奇技,但因为年纪缘故,还没真见识过究竟有多厉害。临淄侯就是这么一种类似家中有宝,奈何不可与人共赏的遗憾。

他就想跟人得瑟一下,瞧瞧他教得多好,充分证明子尚不成才,是因为没经过他亲调、教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