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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48)

良久,谢氏笑着道:“这是好事,长大了,是该磨练磨练。你当有许多正事,且去忙吧,明日来这取行装,我有话与你说。”

柏冉恭恭敬敬的应是,抬头看了一眼,谢氏笑中带泪。

柏冉心酸死了,话也不敢多说,忙跑了。

见她走了,谢氏拭去眼角一点泪花,神色又与往常无异。她令四周人都下去,只带了锦娘与阿茹,三个人来为柏冉打点要带去的物事。

外衫,里衣,簪子,还有远游冠、进贤冠,都要准备起来。锦娘先感慨道:“一晃眼就这么大了。”

阿茹与柏冉的时间最久,柏冉八岁前都是她贴身伺候的,八岁后才被谢氏叫了回来,她眼中也含着泪,与谢氏一样,只心疼大郎太苦太累了。

谢氏没有说话,从一个矮柜里拿出了许多白色的布条,是用作月事的。锦娘一看,脸色略有些发白,道:“夫人……”

“算着时间差不多到日子了,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有备无患吧。”谢氏言语镇定。锦娘与阿茹对视一眼,一齐垂头:“诺。”

第二日柏冉来的时候,谢氏便详细的对她说了月事,以及那白布条儿的用法。柏冉囧着张嫩白的小脸,听得十分认真,最后还保证:“必会严谨,不会让人发现的。”

她做事向来谨慎,谢氏却依然不放心,又念叨了一阵,才带着抹担忧道:“你去吧。”

这两日柏冉颇不得闲,诏书一下,谢回马上就来了,当着她的面就骂临淄侯:“他才多大,你就忍心他去,那里是个怎样的情形,你就没想过?”

他年轻时十分正直严肃,老了已和蔼了许多,已经久未这般疾言厉色的说过谁,这回真心不能忍了,把他外孙扔到边关去都没与他吱一声啊,就算两家政见不同,可好歹还是亲家,有这么做亲家的么!

柏冉见她外祖怒了,连忙去拦:“是我自己要去的,不干阿翁的事。”

谢回不听。

临淄侯悠然道:“难不成一直护在羽翼下么?”

那十分漫不经心的模样将谢回气得几欲吐血。他们家本来就疼谢氏,自然也看重柏冉这唯一的外孙,他还曾打过让柏冉娶七娘的打算,奈何谢氏说不妥当,才撂了开去。但即便不是孙婿,也还是外孙呢,柏赞之这么独断,实在没把他放眼里。

谢回说不过不动如山的临淄侯,气鼓鼓的走了。

送别当日送来一封给谢明的家书,里面不外乎是要谢明多关照外甥之类的话,柏冉谢过后就收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临淄侯觉得柏冉是天真的少年……他真的老花眼了……

又没有殿下,下一章就出来了,柏冉下章就远行了。

谢谢给霸王票的姑娘——

第26章 二十六

送别时,临淄侯与谢氏都不在,要嘱咐的话家中都说过了。

一爿明月,几重关山。试登陇首瞰八荒,表里高低都一色。十里亭外碧水悠悠,但一出了阳关就要四面黄土了。

众人在十里亭送行。与柏冉同去的还有安阳驸马陈适之与其他五六名将官。来的多是同辈或小辈,闵氏一公子笑称柏冉为师弟,道:“伯父便不来了,你已出仕,开始立业,不能没有个字,他托我告知你,今赠字元若,日后必要谨守自身,厚道载物。”后面还有一句以后没事就别来了,他老人家要到处去游历,闵公子见四周人多,就隐下了没说。

他不说,柏冉也知道她家先生那德性,恭敬的谢了,她如今已是有字的人了,官场上应酬起来更为方便。

陈羡之这两日在家都是斜眼看人的,他一听说他家好盆友要去做监军了,连忙去求他爹,他也要去,哪怕只做个大头兵也好,奈何陈大将军不答应,只肯留他在京师,没得偿所愿的陈羡之很生气,到这会儿方好了一点,道:“你放心去,我会常请我阿娘去寻叔母说话。”柏冉最记挂的就是谢氏,作为好盆友,陈羡之当然知道。

柏冉拍一拍他肩膀,道:“知道了。倒是你,你要听话啊。”她总觉得这货快要到中二期了。

陈羡之一噎,本要反唇相讥,可一想到分离在即,便耷拉着脸道:“你也是。”

柏冉见他这般,也有些感怀,回头望京师,城门巍巍,城楼彩旗飘飘。她收回目光,此去,势必要扬名的,扬的是恶名是令名仍要看她自己。柏冉见四周作别的都差不多了,便拱手对众人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有猛士兮守四方。有志之士,志在四海,今日别离,明日相逢,诸位莫要伤怀。”

那一双桃花眼中炯然有神,话意间胸襟开阔而辽远,又有高远澎湃之志,令众人闻之少了几分伤离,都对往后建功立业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