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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68)

这些大人们本还心有惴惴,对新领导的年纪很不放心,但就在京的这大半个月,就让他们亲眼见了赵王是如何被阴还说不出话来的,赵王庶子怎么没的,众人心照不宣,那消息报来,柏侯眉头都没皱一下,可见是个心狠的,这般又有头脑又狠得下心的领导,诸人都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京中的众人可不是傻子,依旧克忠职守,并无作反的现象,这已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们高高兴兴的走了,柏冉还坐在书房琢磨这些人治下的一些事儿,诸如,当地望族与刺史不对付,总找刺史的麻烦,她该如何为自己人出头,是说和还是将人敲打一顿,再如,有一柏姓郡守有子到年纪说亲了,她该如何拉一把红线,既使双方得利,又可维护党羽内部稳定。

柏冉拿着骰子在案上胡乱的丢,脑海中思绪纠纷,要考虑的事,太多了。

细致的将各面都纳入考虑,想的差不多了,才拿出纸来,趁着过年各部衙署皆封印,早早定策,到时候一解印便可去做。

不知不觉,柏冉与襄城的生日就来了。

过了生日,柏冉就满了十四岁。她看着来小皇帝派来请她入宫的内宦,不禁叹道,真是压榨未成年啊。说的是她自己,不是小皇帝。

道昭阳宫时,小皇帝正在读书,先帝到走都没定哪个做太傅,小皇帝即位后,又是很多事牵制,因此他还没正式上学,倒是襄城在教他读点书。襄城也是自幼便进学的,很有文化,但皇室教皇子与教公主是不同的,即便是同一篇文章,此两者间所侧重的也有差异。

因此,襄城怕教坏了皇帝,便嘱咐他,可请教柏相。

襄城的心思,并不难猜,小皇帝与柏冉走得近,对他们双方都有益,且柏冉没顶着太傅这一严肃的名号,小皇帝对她并无畏惧,好好的相处便极易亲近,和皇帝的关系好,对大臣而言,绝不是件坏事。

柏冉记下襄城这一忙,眼下先给小皇帝行礼。

小皇帝一见到柏冉,就很高兴道:“柏相快过来。”一面说一面从榻上跳起来,去拉柏冉的衣袖,将她扯到书几前。

“陛下勿忘仪态。”柏冉笑着提醒了句,却没拒绝,跟着他走。哄小孩,顺便教他正道,这不难,只是,帝师该速速定下了。

小皇帝今日心情不错,他是好学之人,虽活泼一时忘了仪态,但坐下后也没胡闹,虚心的向柏冉请教学问,柏冉自然是尽心对他讲解,尽量引导司马伦自己思考,对事物形成自己的判断,她所把握的便是一个大致的方向,别让小盆友的三观弯了。

二人一个问一个说,气氛还挺和谐,但和谐了没多久,便让赵王破坏了。

赵王令人送了贡菊来,请皇帝赏玩。

既是敬上,却不亲自送来,可见其自大无礼。小皇帝脸色阴得像要下雨,摆手示意人退下后,对柏冉道:“我听闻,赵王叔有不敬之心不是一日两日了,父皇却一直维护与他,也正因父皇偏心,才让他愈加跋扈,到如今,朝廷还奈何不得他,我也要忍着他。”

柏冉挑眉:“这话,陛下是从何处听闻?”

“太后宫里的婢子所言。”由于柏冉形象亲切,对他也不严厉,还有襄城的关系,小皇帝对她没有保密意识。

柏冉点点头,顾太后对赵王不满,人尽皆知,她便问道:“陛下之见,先帝错了?”

司马伦小脸上就出现了十分挣扎的神色,他是觉得,先帝错了,但子不言父过,君父就算错了,为人子者,也要维护,于是司马伦便用沉默来表达他的观点。

柏冉想了一想,道:“臣有一则轶事要说与陛下,这事名叫。”柏冉将郑庄公杀弟弟的故事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陛下看,如此可大快人心?”

“善哉。”司马伦两眼放光,“不敬欲僭越之人,当除之。”

柏冉默了一默,这么发展下去,这货要变成郑庄公那样又黑又善忍的皇帝啊,这趋势不好,要拧回来。

“史书有载,郑庄公雄才大略,一代枭雄,却阴险狡猾。对其弟‘纵其欲而使之放,养其恶而使其成’,共叔段不义,郑庄公却不仁,不孝,对其母阳奉阴违,对其弟斩尽杀绝,为人所鄙。”

司马伦不解道:“难不成还随共叔段去?要把国君之位,拱手相让才好?”

“不对,”柏冉摇头,“郑庄公之过,乃其从一开始,便想杀了共叔段,他只记得共叔段对他不利,却忘了共叔段是他的亲弟弟。但凡他有一丝善念,又岂会行此捧杀事?太后‘请京’,郑庄公大可与其说道理,这本就是太后不对,大臣们都有眼睛,但他却听之任之,还驳回了大臣所劝,乃至之后的“收贰”,他都满足了,但等共叔段“将袭郑”,他却先发制人,毫不手软,乃至要杀之,以绝后患。若是从最初,郑庄公对其弟越轨之事加以劝导,而非有意养其恶性,后面将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