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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80)

赵王那边依旧咬着京兆不放,柏冉便令人再去挖掘对方的光辉事迹,还揪紧了连先隆的小舅子不放,她就让这事拖着,拖到有一日不了了之为止,还令柏义辅用心办事,不必理会。

柏冉在书信中略略提了柏据一笔,不过半月柏赞之就回信来了,说要再看看,若果真堪用,自不能闲置了,又说襄城,“襄城殿下愿以柏氏为重,这是好事,你当投桃报李,不可拒于门外,后院之事,自有你阿娘,你无须忧扰。”

柏冉见柏赞之这么说,便不去管了。偶有睡得晚的时候,她也会想起襄城,只是很快便会被其他的事情所替代,仿佛襄城也如那些堆积的事务一般,是她必要去做的,无法推脱逃避。

这样才好,不要特意的去留意,不要去想她,更不要让她变得更特殊。

时日如白驹过隙,过得飞快,赵王见实在讨不到好,柏冉是铁了心要拖着不肯让了,便只得恨恨的放开,转而与连先隆谋划旁的事去。世家人口众多,有好自也有坏,许多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并不以家族为准,故而其他世家勋贵中也有人投赵王的,柏冉约束了柏氏众人,若真有人不顾家族,要行叛逆之事,她必会逐他出宗族,免得全族人叫他连累了。

到了冬日,柏冉与襄城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钦天监选了几个吉日,最终挑了来年十月完婚。柏冉将这婚仪,皆交予长史与一个幕僚打理,自己专注政事,只是偶尔听长史来向她禀报时,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中便会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感。

柏冉一直想要给皇帝寻个好师傅,直到来年春,终于被她找出了一个合适的人,此人并非庙堂中人,乃是隐居的高士,很有想法,只是不喜约束,再且,官是要一阶一阶向上做的,他心中有沟壑,不耐烦从底层做起,便干脆隐居了,不问世事。

这位高士姓顾,字子见,早些年名声煊赫,少有人不知的。柏冉将他的文章言论收集了送入宫去给皇帝与顾太后御览,顾太后与皇帝皆大喜,又生愁,要请顾子见可不容易。

司马伦起身向柏冉作揖:“一切拜托柏相了。”

柏冉能把这人说与皇帝,心中自然是有办法了,便做诚惶诚恐状:“臣必不辱命。”

说罢正要告退,小皇帝又说了:“柏相一定久不见阿姐了,让阿姐和你一起去罢,路上也有个照应。”他说着还朝柏冉眨了眨眼,那挤眉弄眼的神态分明是故意的。

柏冉:……你小小年纪就学做媒婆真的好么!

“嗯,就这么说定了,朕让人去叫阿姐来。”司马伦摸着小下巴,对着柏冉笑得天真无邪。

柏冉:……竟还学会了用“朕”让言语变得正式,皇帝什么的统统去死去死去死!

小皇帝笑眯眯的送姐姐与准姐夫到门前,稚嫩的嗓音故作老沉道:“请了顾先生不必急着回来,也去外面走走,此时街市当正热闹。”

你又知道了,你去街市走过么?况且,都什么时辰了,哪有如此随便就去人家府上拜访的。柏冉腹诽,真是越长大越不如小时的听话可爱。柏冉一言不发的跟在襄城身后半步处向外走去。

这回必要把顾先生请了来。大约是比较喜欢她的授课方式,这一年众位大臣先后也提了不少人选,司马伦却都取不中,偏生要召她去昭阳宫请教学问,她本就忙得不停脚,还要抽空做皇帝的西席,真是苦不堪言,几要直接将自己去顶了太傅这职衔了,幸而被她挖出了顾先生这位高人。

“你在想什么?”

柏冉回过神,只见襄城已停下了步子,微侧着头看她。

“不知顾先生喜好什么,登门拜访,总不好两手空空的去。”柏冉回答,今日是去不了顾先生隐居之所的,既然襄城随她出来了,就上街市去看看礼物。襄城心中也是这般想法。

仆从牵了马来,襄城亦舍了车去就马。

二人骑马走在街上,襄城道:“顾先生品行高洁,怕是看不上金银之器,不如,就取你亲手所制的兰香墨吧。”

兰香墨倒是好,闵靖远这老头都喜欢,都是喜欢故作高深的老头子,想来爱好也相去不远。可惜兰香墨工序复杂,柏冉已许久未动手了,此时府上也没有存货,还要回去亲自动手才行。

“单是墨却是有些薄了,”柏冉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拎着马鞭在手中把玩,做沉思状。若是要以墨为礼,相配之物,最好也是文房四宝一类,“贵重物件是在东市售卖,咱们直接去东市吧。”

二人直奔西市而去。

西市类似如今奢侈品林立的商业区,往来的皆是达官贵人,柏冉与襄城所骑马品的马鞍笼头皆雕了闪闪发光的金饰,行人一看便知这二人不同寻常的身份,皆避让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