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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86)

酒劲上来,她晃了晃头,案几上的高足玉杯盛着合卺酒,琼浆玉液,香味浓醇,柏冉步履蹒跚的走去端起玉杯,回过头,她看到襄城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移动,她的眼,流光溢彩,柏冉几乎能看到自己的身影投影在那双如星空璀璨的眼中,她便觉醉意更深了。

合卺酒,二人相对跪坐,各握一杯,双臂交缠,送入唇边,襄城饮下一半,再交换酒杯,欲饮下另一半,含着她用过的那一边,两人更是垂着眸子,不自然的不敢去看对方,余下的半杯酒,也如掺了蜜一般,甜甜的。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她们谁也不敢先说话,更不知怎么说,心中各自惴惴,紧张得不敢动。

柏冉酒意越发浓了起来,头晕目眩的,眼神涣散,只能抓住一丝清醒,伸手握住了襄城拢在袖下的手,襄城身子一颤,却没有挣扎,由她将自己的手紧紧的抓在手中。

“殿下……”柏冉口齿含糊的唤了一声,襄城这时才发现她身上酒气极重,她微皱起眉,忙要起身去为她倒杯热茶来,手却被紧紧的握住挣扎不得。

“殿下……”柏冉又叫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声音却有一丝嘶哑。襄城让她叫的心头轻颤,看她这样子,也不敢挣扎了,饮醉的人只能顺着来哄。柏冉酒意上涌,脸涨得红彤彤的。宴上用的酒皆是陈年老酿,后劲霸道。襄城心知她是喝得多了,顾不上埋怨她这样的日子竟失分寸,便柔声问:“你难受么?”

柏冉摇了摇头,继续笑嘻嘻地顾盯着襄城看,没有再说话。她们这时面对面的跪坐着,靠得极尽,襄城柔和的气息带着少女的清甜,令人沉溺。

都是第一回经这事,襄城还真不知新婚之夜驸马醉了该怎么办,尤其是驸马半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根本不让她走开,再尤其是驸马一直盯着她看,她倒是该佯怒还是嗔怪又或是看回去?

襄城心乱如麻,最终也只敢垂下头去。

光洁如玉,是她的颈上的肌肤;鸦羽亮泽,是她挽成髻的黑发;灼若芙蕖,是她昳丽婉约的面容;盈盈一握,是她秀美的腰身……柏冉迷恋极了,一点也舍不得挪开眼。活了两世,到此时方知自己也是个好/色之徒,究竟是酒意控制着她如此,还是她本就想如此,借了这酒意才敢大胆?到这时,借了这良辰美景,柏冉方开始正视,正视她对襄城,是从何时开始有了在意,这在意多深多强,让她在走进了这间屋子后便不能理智。

“殿下……”她今晚第三回这样叫她,襄城心头一热,忍不住出声:“我叫令姜。”

“令姜……”柏冉从善如流,醉意朦胧间立即便改了口。襄城轻笑,抬起头来,似乎也不像方才那样紧张了:“那我叫你什么呢?”

“你叫我阿冉,也可以叫我元若。”柏冉便傻傻的回道。

襄城认真的想了想:“阿冉。”

柏冉歪头一笑,丹唇外朗,明眸善睐,清俊逼人,她笑中透着点坏:“阿娘才叫我阿冉。”

襄城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这货大约已经醉得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襄城无奈地看着眼前还得意洋洋的人,不禁叹了口气,虽说合卺礼应当是完成不了了,不过这般轻松的说笑了,应当也是个好的开始吧。来日方长,今夜就……襄城忙将这令人脸红的念头撇开,无奈又宠溺的看着还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的柏冉。

柏冉见她不说话,又重申了一回:“阿娘才叫我阿冉。”

襄城想开了,便如放开了一件任务一般放松了不少,开始逗柏冉说话:“那我怎么办呢?”

柏冉听她反问,很是郑重的想了会,谨慎道:“你想怎么办呢?”

“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么?”

“是啊,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么?”

“什么都听你的。”

“那你日后若有不听我话的时候却该如何?”

“那你就听我的。”

“到底听谁的!”

“我说了算。”

“自相矛盾。”襄城气结。

柏冉却笑嘻嘻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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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七八糟的,最后两个人都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第二日一早,柏冉先睁开了眼,见窗外天已大亮,转头便见身旁的人睡得正清甜。

她又查看自己的衣衫,只除了外面的大礼服,里头的纹丝未动。当初打算装醉,就是算准了襄城不会动她的衣衫,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她安下心来,便无可抑制的回想起昨夜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