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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如旧(27)+番外

她是投其所好,先生当是喜欢的罢。濮阳想道。

除却濮阳所赠还在卫秀手中,皇帝赐下的都被仆役收了起来。这些礼物数目甚多,纵使不曾亲见,也知皆是贵重之物。

濮阳有意无意地与卫秀说起这大半月在宫中的事,连同晋王来的事。

晋王这样的,她是看不上的,她在皇帝身边,对政务,自小耳濡目染,说句自大的话,对比赵、晋二王,她的政治涵养要高上不少。不说其他,光是那两位刺使的事,晋王以为濮阳有意折了他的臂膀,但在濮阳看来,这样的人,不如不要。下属之人,有些瑕疵倒无妨,若于大节有亏,便要不得了,谁知哪一日就连累了主君?

“二郎也是厚道,先前幽州刺使截留贡品的事,轻易就能攀扯到三郎身上,偏生他就放过了。”那刺使是晋王的人不少人都知道,他截留了贡品,兴许就是献与晋王了呢?

“赵王殿下兴许另有主意。”卫秀道。

有主意,早就施行了,何至于今日还无半点动静,她这样说,不过客气,顾着到底是濮阳的兄长。

濮阳抿了抿唇,在山道上见了五郎,便知阿舅不死心,派了亲子来看,五郎回去,定会向阿舅禀报,阿舅得了准信,少不得上禀外祖父,外祖父最是惜才,怎会无动于衷,而卫郎之名,兴许会就此传出去,草庐之静谧便要打破了。

这比上一世早了整整十二年。

濮阳心内叹息,倘若求贤之人络绎不绝,她一公主,又凭何得先生青眼?真想,把人直接抢走才好。

可这样,就算得了人,也得不到心。

经验告诉濮阳,对于清高隐逸之人,最好便是动之以情,坦然,信任,诚心缺一不可,而最为要紧的却不是这三样,而是,前程。

愿为幕僚事主之人,谁不想创一盛世,名垂青史?

“殿下与我,也算故人了,故人相见,殿下奈何戚戚?”卫秀忽然道。

濮阳回过神来,神色略显犹豫。

按照她上一世所成之事来看,倘若卫秀想做官,她是可以办到的,哪怕是丞相之位,她也能取了来与她,可她之志,并不在此。

她和外面那些隐士不一样。

抬头见卫秀关切的目光。

濮阳心头微动,笑了一下,说了实话:“近来常忧一事,以我之智,寻不见破解之法,愿向先生请教。”

她面上有笑意,眼中却遵从本心,流露出怅惘与迷茫。显然,她所忧之事,并非寻常小事。

卫秀垂眸道:“我才德浅薄,未必能为殿下解忧。”

她持退避之姿,濮阳略难过,不过她很快就笑道:“先生便当与我一倾诉之地吧。”

濮阳好歹是公主,话到这份儿上,再拒绝,便过分了。

卫秀叹了口气,似乎为她执着所叹,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讲。”

濮阳便轻声慢语地说了起来:“我与兄长们一同进学,一同长大,二郎年长我十岁,我入学之时,便见他与三郎、四郎不睦,尤其是三年前,长兄故去,二郎以为他就此成了长子,当继承家业,余者则以为长子不在,剩下的于礼法而言,皆无优势,立储当立贤才是,而二郎,显然远称不上贤。”

萧家的优异仿佛都被皇帝与前两代箫氏儿郎花尽了,到濮阳这一代,竟无特别才能出众的皇子。

“二郎不足,三郎、四郎便好了?但凡有一丝魄力,何至于至今朝堂中仍风平浪静?”濮阳顿了顿,一双玲珑剔透的双眸直直地望向卫秀,“我瞧不上他们。”

卫秀点了点头:“殿下此感,情理之中。”

她未劝她看开,而是理解,濮阳心觉一丝暖意,继续再言,语气便缓了下来:“但我是公主,储君之位与我无缘,将来,不论他们谁取胜,我皆要拜服,若是如阿爹那般雄才伟略之主,我心甘情愿。”

卫秀目光一闪,指腹抚了抚膝上的匣子。

“但二郎他们那样的,要我向他们朝拜,我如何甘心!”濮阳说道。

她知道最后是萧德文取胜了,可眼下,谁都不会知道是那样一个结果,故而她并未提及皇孙那一辈。

卫秀沉默片刻,方道:“如此,殿下意欲何为?”

“至少能保得自身安然,不为人轻易摆布。”

卫秀道:“难。”

是难,皇帝在,宠着她,不逼她,他去之后呢?上一世,她再努力,也没有成功。近日反思自己失败之因,脑海中不断回旋的是太史令那一句“异星逼宫,当移除奸佞,以正超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不过未与萧德文一致罢了,但她所做之事,哪一件不是为魏室?但萧德文却容不下她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