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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淑女,伊人好逑(98)+番外

冷华宫外,两名侍卫为难的挡着皇太子的去路,苦着脸求道:“冷宫之地,不容探视,求殿下别为难奴才们。”皇太子年方六岁,却是洵晏亲自留意教导的,身上已有了储君的气势,他双眉一敛,冷冷看着二人,正声道:“父皇何曾说过不许探视?还不给孤滚开。”两名侍卫还想再拦,泽纾一挥手,身后东宫侍卫便向前阻开了两人,使太子入内。

泽纾走入冷华宫内,房屋虽然冷旧倒也称不上破败,比起朝纯宫却是天壤之别了,碧琳正出来打水,一见他,忙上前道:“殿下怎么来了?”泽纾往内看了看,道:“碧琳姑姑,母后可好?”

碧琳敛容低眉道:“已经不是皇后了,殿下也别错了称呼。小姐在里面呢,日日想念殿下,殿下快进去吧。”泽纾抿了抿唇,向屋里走去。

田夕一袭素色的襦裙,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不饰任何珠玉,坐在书桌前捧着本书看,眉宇中愁态凄哀尽显,闻得脚步声,她立即放下书,抬头去看,而后笑着道:“泽纾,你怎么来了?”

泽纾上前,扑进她的怀里,双眼中眼泪便哗哗的流了下来,哭道:“泽纾想母亲了。”田夕怜惜而无奈的抱住他的小身子,等他终于停下了哭泣,方问:“你来了这里,你父皇知道么?”

泽纾顿了顿,摇头道:“父皇不知道。”他小小的年纪,也懂得察言观色,极为懂事,小心的试探问:“母亲与父皇怎么了,为何父皇就……”在他印象中,父皇与母亲是极好的,从前他见皇祖父与皇祖母相处,虽则也是融洽的样子,总少了些什么,明明在一处呆着,却恍若隔了遥遥的距离,总不若父皇与母亲,亲密无隙。

可为何却倒这番田地了?

田夕笑了笑,这笑容中透着无力与苍薄,轻声道:“泽纾还小,大了就自己明白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泽纾听母亲这般说,也不问了,从田夕怀里退出一步,往四下里看了看,这件居室朴实无华,除了那四角檐梁,一应物什具是用久了的,看着寒碜破旧,更像是平民百姓家中的物件,于自幼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泽纾而言,这地方着实是从未见过的。他蹙了蹙眉,那眉峰隆起的模样与洵晏如出一辙,田夕心下一酸,微微撇开眼,不忍去观。

她念着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洵晏的一颦一笑,她嘴唇炽热的温度,她双手微带薄茧的触感,她温暖包容的怀抱,乃至她袖角密密的九匝密纹划过她的脸侧的微硬,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一连三个月,每每闭上双眸,浮现在眼前的便是洵晏那带着怨恨与心寒的目光,让她的一颗心如被万根细针狠狠的反复抽扎,痛到麻木。

冷宫萧凉,夜色凄冷,浸至心骨,她夜夜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宫廷锦辉繁秀都离她远去,只余白露生愁,玉月含怨。一轻素罗白纱衣单薄的披在肩上,她不敢闭了眼去睡,梦中时时都回响着她那句带着心死凄凉的“痴心错付”。

痴心错付,晏认定了这些年的相与相知是痴心错付,那她要在这段情中如何自处?说不定晏已后悔了,后悔那一夜在肃亲王府后院的香樟树下与她相遇,后悔在一年常来王府日久生情,后悔过往每一日付出的柔情怜惜。

初时不觉,如今独身到了此地,那本不在她心中的初遇愈加明显起来,明显到让她心口发痛,喉咙梗塞。那夜她一身燕红的锦袍,夜色如水,她的容颜如玉,眼中带着倦倦的累意,许是在前院饮了许多,伤了脾胃,她全身上下皆透着慵慵的懒意。她疑惑的目光掠过她发髻上的金步摇便知晓了身份,盈盈垂首下拜称:“见过五嫂,五嫂万福。”

往日不曾忆起的情景,想起来却是簇新如昨,乃至洵晏眼角眉梢一点点弧括都清清楚楚的浮现在眼前。

而往后的岁月,她便要靠这些回忆过下去。

她亦是怨,怨洵晏不信她,怨她就这样割开了两人的缘分,更怨她容不下她的过往欲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但再怨都抵不过那一寸一寸的思念。

“母亲?”泽纾轻轻地唤了一声,目中满是担忧。田夕微微的笑了笑,摸了摸他小小的后脑勺,犹疑了片刻,仍是问:“皇上这些天,可好?”

泽纾想了想,觑着田夕的脸色,小心的回道:“并无什么不好,父皇日日照旧早朝视政,与大臣们议事,膳量也无不妥。前些日子,田门一族倒后,”他稚嫩的声音愈加地下去:“父皇也能好好歇息,不若从前那样忙碌,还常陪泽纾读书习武。”

本以为母亲应当惊怒生气,却不料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继而问:“田绘与公主如何?”祖父手握大权仍自人心不足,在朝敛权,皇上容不了他,她早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只不想她刚被废黜,洵晏便得心应手的料理了田家,仿若不留一丝旧情了。田夕心内暗暗叹息,充斥着乏力的酸涩与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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