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又名嫉妒）(20)+番外
尤其是两千年前碧城之战后，神界鲜少会派出金贵的黄金天使来参与战场，更不用是说如此规模的外派。
西斯不可置信地盯着上面，又唰得翻面，上面爆出的神族登记表和白骨登记表简直触目惊心。
她的脸凝结成了一个固定的表情，严肃、古板、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冷漠。
加索第二次在西斯的身上体会到了气势这个词，哪怕她往日再怎么如同神像，也比不过此时让人窒息的冷。他看见西斯死死地盯着上面，于是小心翼翼地把目光往那个角度投去——神族统帅：纽伦肖奥纳。
——
“纽伦肖奥纳？”轻轻飘飘地吐出这个名字，声调中带着近似轻佻的不屑，唇倏然抿出一个冷笑，“兰苏，你还记得他吗？”
兰苏穿着一身藏蓝的制服，复杂的灰色纹理在袖口勾勒出独特的精致，那属于伊特内特的事务官。兰苏站得笔直，将目光投向一侧，投向宝座上的君主，用清冷的嗓音回答：“我还记得他，殿下。”
肩上标着三只蓝色飞龙的士兵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跪地，低头，双上捧起手上的卷轴：“长官，来自白骨的信件。”
幽蓝的眼露出兴致，一头黑色短发随着歪头的动作轻微摆动，充满力量的手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手上的《战情速递》。
兰苏早已在君主露出兴致的时候走下阶梯，接过卷轴，弯腰将它递给那个掌权者。
卷轴用了魔咒纸和白玉，最高规格的信件，代表着白骨之王的诚意。
但他展开后，只撇了一眼。“他居然跟我讲那些人是以前的残孽，并不代表他的意志。”
兰苏看见他的君王，露出一个无比高兴的笑容。
一万年前，在他弑父杀主篡位时，在他窃取弥撒最高权力之时，在他的铁骑摧毁仑灵的神殿时。他也是这样高兴又无害地笑，笑容实则包含了无比残忍的轻蔑与戏耍，以及他企图移天换日的野心。
“大概是殿下沉睡的时间有些久，让他以为自己有了挥霍的资本。该派人刺杀殿下，真是该死！”
白骨之王的诚意被他丢在了脚下，卷轴滚落开，露出歉意和欢迎回归的字眼。斯曼一挑眉，向兰苏看去：“你是说他胆子变大了？”还没等兰苏会话，他就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也是，连纽伦这个缩头乌龟都敢亲征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他的声音低沉地如同提琴，优美得像是一条斑斓的毒蛇。
兰苏应声跪在了他面前：“殿下，若不是那些卑鄙的神族，我族又怎么会落得今天……”他的声音无比克制，不高不低，用还无情感的语调吐出愤怒的字句。
斯曼没有正面回应：“兰苏，桑潘解封了吗？”
负责生化武装的桑潘？兰苏的脸上，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菲罗曼卡表示还需要半个多月。”
斯曼眉一皱，过了会才松开：“那科伦米呢？”
科伦米，昔日著名的黑骑士王朝外交使者，斯曼·伊特内特得力的助手。
兰苏保持着他的古井无波：“殿下，菲罗曼卡表示还需要十天。”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像是剧毒落入酒杯：“要叫他拟好文件，这一回，我们的合作对象是……神族。”
灯光的暖色，照应出危险的气氛，血色宝石装饰的扶手上，象征权力的拇指戴着黑玛瑙戒指，镶嵌着圣龙之眼的剑倚在王座旁。一切，像是在黑暗森林里蛇蟒缓慢地爬上古树的枝头。
“属于我的时代，回来了。”
第18章 那失掉欲望的人啊
白骨和神族从库毕若打到了莱基嗒，白骨王亲自挂帅，神主为神族统领。
大规模军队浩浩荡荡毫不低调，就算是没有被上面那个爆炸性新闻刷新大脑，莱基嗒的每个生物都被强行地告知了这个疯狂的事实。
数十支军队撤出了莱基嗒，驻军区不过几日就空荡了许多，偶然抬头或许就能看见军旗从远处的高标上降下。
“快走吧，去木仑（库毕若的副位面，规矩极多）打吧。”
“见鬼，刚打了一半，就不能先让我把那个兽人头砍下来吗？”
“精灵那群家伙也来凑热闹了？”
“又一场碧城之战？要打他们打，我脑子糊了跟他们掺和！”
浮仑驻军区的旗始终没有降下来。
西斯侧坐在顶层的边沿，朝那个位置眺望去，几乎快要心力交瘁。她已经在这看了好几天，连该有的冥想都顾不上，恨不得飞过去把那旗拽下来。
简直是疯了！克莫勒那个家伙简直就是疯了！！
斯曼从一头向她走过去，他知道她享受赤足的自在，他知道她喜爱坐在风口看天，他知道她对光的色彩有近乎偏执的爱，他知道她会整夜地弹着竖琴，他知道她会在无人时吟唱《生命拥护》……他知道她每时每日都在为一个人担忧着。
那个人不是他！他不是那个人！他多么想，多么想住到她的心里去，把那个人的位置彻底地挤掉。
西斯企图去忽略那道炽热的目光，她想那大概是少年的青春期。
她侧坐着，一只脚支起，姿态无比的男性化——那不该是一个男性该为之着迷的。西斯对自己的魅力很清楚，除了莫名其妙的绯闻对象俳瑞特，三代黄金天使西斯唯一的一个追求者都被她的冰冷和暴力吓跑了，这是神界的人都知道的。
她孤独太久了，忘掉了勾心斗角的同时，也忘掉了人与人的相处会生出感情。
西斯倏地抬头对斯曼说：“斯曼，你回恶魔位面去吧。”
他脸上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为什么？”
这个表情让她想起他还小的时候，顶着毛绒绒的头，可爱得像只小天使人偶。于是语气软了下来：“斯曼，那是你的士兵。”她的目光投向高楼下的巡逻兵，“训练有序，杀气冲天。那不是赛耳王的部队。”
“不，应该说你把他们改编了。你从哪里得来这样的士兵我不清楚，我也不需要了解。”
她裙上优美的褶裥线条浮动，站了起来：“你大概不知道弥撒的过去，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霸主，现在却好比路边的乞丐。”
斯曼看着她，听她讲，听她讲她以为与他无关的故事。
“我不知道没落之战中神族究竟做了什么。但无法否认的——他们刻薄到牺牲另一个种族仅为取一时胜利的地步。这些，我也是在被流放到恶魔位面时才发现的。”
“但无论如何民众是不该被牺牲的。他们应该有家庭、有信仰、有一个为之奉献的国家。但这些……”
她倏然抬起头，眼睛望进了斯曼幽蓝的眼睛里：“斯曼，你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你有着很出色的领导才能。你用十多年训练起来的士兵素质高得难以想象。”
她在夸赞他。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下，这个认知会让他兴奋到走路都无法正常。他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了。
“我不希望你因为即将到来的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受到半点损伤！”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有些咬牙切齿，像是在痛恨什么东西似得，“我希望你回去，回你的故土。我知道这很困难，你年轻的野心在胸膛里跳动着不愿意让你有半分退步。但是相信我斯曼，你不要急，你还那么年轻，你急什么呢？”
听听她都在说些什么？！都在说些什么？！那本来就是他的疆域，而这里、更遥远处才是他所征战的地方。他听出来了，她在将他当成一个没有成长好的孩子——战争来临时，他应该乖乖地躲回家去。见鬼的！！他恨不得立刻就让她知道，他是斯曼·伊特内特，即便他是个落败者，他也是她那个故事里的不可取代的主角！
“我不想回去，西斯。”他歪着头，露出难为的表情。
什么时候他开始叫她的名字？这个问题在西斯脑中一闪而过，她更在乎怎么让他回去：“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