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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19)

“不妨碍大师办正事。”

难得又难得莫涯也居然识趣,告了诺竟真的无比乖巧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屋里,穷极无聊的变态莫涯兄开始咬手指,咬破了很大一个缺口,又很细心地滴在桌上那叠宣纸正中。

吹了几吹又用手指推了几下之后,血渍开始现出一种形状,方才那种被掏空了的血眼窝的形状。

莫涯伏身,将头搁在桌面,沉默看了这只血眼窝很久。

很熟悉的一幕,些许年前,他的双亲就是这样结局,右眼从眼窝飞出,只一瞬便肝脑涂地。

隔了这许多年,莫涯仍觉得那一对空洞的血窝远未干涸,总是在某一处幽幽看他,永不瞑目。

“我知道我不配活着,不劳提醒。”在寂静无人的黄昏里莫涯自言自语,笑,慢慢将头埋低。

“哥哥!哥哥你在干吗?”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说话,连声音听着都欠捏的小肥那嗔出现了:“你知道寺里出了什么事情么?师哥他都不许我问。”

“我在画符。”莫涯仍旧趴在桌面,软塌塌的,信口胡掰。

“什么符?”

“神符,我画的符可灵了,能上达天听。”牛皮越吹越大。

屋顶上传来一阵隐约的嗤鼻声,看来高守高大人已经带伤回归。

莫涯磨了磨牙,想起今日的新仇,坏主意转瞬便到。

“不信我弄个你看。”他拿出张新宣纸:“弄个最最简单的。”说完就提笔,唰唰唰开写。

——我没钱了。

纸上最终落了这四个大字,张牙舞爪非常难看。

“我把这个拿出去,对着月亮,一会天神就会给我送钱来。”莫涯道,拿了这张纸出门。

很好骗的那嗔跟在他后面,一边吸手指一边抬头找月亮。

“好了,我们现在转身,天神可不喜欢被人看到。”摆好架子后莫涯发话,拉过那嗔,捂住了他眼睛。

蹲屋顶的高守翻眼,咒天咒地咒他祖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施展轻功放到他床头。

“天哪!哥哥你真是神了!”

少顷,屋里翻腾,果然传来那嗔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你到底有什么愿望嘛。”过了蛮久,屋里莫涯说话:“再不说我可不帮你了。”

“我想要吃……”这小肥居然扭扭捏捏:“想吃王村虎妞家的花生糖!”

“虎妞是个女娃吧?长得是不是很可爱?”

“嗯!她娘做的花生糖也好吃死了!”

莫涯哈哈大笑,爽快出手,唰唰唰开始写字。

——我要吃王村虎妞家的花生糖。

这次朝月亮晾出的字更加丑怪,活像螃蟹横爬。

屋顶高守不动,将他家祖宗又翻出来咒了八遍。

不去,死也不去,老子一练过内功的高手,横山派的第八代传人,堂堂御前带刀侍卫,说什么也是有节操和尊严的。

他在心里哼哼,扭头,很鄙夷地看也不看莫涯一眼。

“如果那嗔连花生糖都吃不到,我看我也不活了!”那厢莫涯变态霹雳一声大吼。

蹲屋顶的高守一颤,被他这一吼吼得半身酥麻,顿时便想起了来时圣上嘱咐的一句话。

“好生照顾莫公子,他若少了一根毫毛,唯你是问。”

只这一句,他的节操和尊严瞬时瓦解,扑啦啦碎成了一地渣。

如果自己不去,这位变态非常非常变态的莫公子肯定会折腾掉自己不止一根毫毛。

“歹命啊……”

踏风而起那刻高大人长吟,迎着月亮,流下了他成年之后第一行清泪。

“虎妞她娘做花生糖需要时间,所以你先睡,明天肯定会有糖吃。”

高大人泪奔之后莫涯说话,顺手捏了捏那嗔的肥腮。

“嗯!”那嗔答道,眼睛贼亮贼亮地跑去睡了。

夜色这时渐深,寺内古树轻摇,开始弥漫起一阵绝不寻常的秋雾。

莫涯昂首,随风轻嗅,果然闻到了一股咸腥而危险的气息。

“白天来的便是你么?”这位变态微微张开了双臂,居然一笑:“很好,那你看,我这双招子如何?”

第8章

不知过了多久,桦树丛那边飒飒起风,秋雾开始转浓,浓到诡异,似乎一条白练盘踞。

莫涯明明睁大了眼,可在这雾中竟然全盲,连一星一点也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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