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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28)

“施主表演什么?”那绪奇道。

“杂耍。后背睡钉板,胸口碎大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绪一窒,小心又小心地问:“莫施主会硬功夫?”

“功夫我会点……”莫涯贼笑,在那绪松口气的同时,他又补了后半句,“但硬的不会。只是试试能多疼。”说完就拉起那绪的手,非常欢快地朝杂耍班奔去。

才到闹市口,见到那张钉床,那绪的脸子就开始发白。

“那个……,就是大石,好容易从山上找的。”莫涯又指着一块绝对能压得死人的大黄石。

那绪的心莫名一紧,很是明显感觉到了疼痛。

“各位各位……,新花式,睡钉床碎大石啦,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班主的锣很是卖力地敲了起来。

莫涯直腰,有模有样整理了下仪容,又将手上带着那颗枣核摘下来,放到那绪手心:“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交给你了。”

一副交代遗言的腔调。

那绪的手就有点发抖。

那厢莫涯已经举步,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还没到场子中央,就突然被人扑住,一把抱住了大腿。

“还我的钱!”这位尖叫。

那绪跟上来,看着那位小乞丐,道:“小施主,他为什么会欠你钱?”

“因为我穷极无聊,昨儿个抢了他的全部家当。”

“对,三文钱!!”

这句对话让那绪彻底崩溃,转过身无语复又无言地看住了莫涯。

“我知道我有病,病由心生。”莫涯道,那双黑到发蓝的眼睛里难得闪现真诚。

那绪低头,握着他的那颗枣核,绝对猜得到他下面一句会说什么。

“想问大师,你愿意渡我,救我于万劫水火么?”

果然,那厢莫涯在说,轻飘飘的,一副吃定他的腔调。

那绪咬牙垂目,低语回绝:“莫施主自己都不爱,何人能渡?”

“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莫涯向前迈进,没有回头,又是轻飘飘一句,“可惜,系铃人不是你。”

那绪眼睫一动,眼皮却没有抬:“莫施主,我忽然觉得心口不舒服,有劳你现在送我回去……”

“等表演完,我便送你回去。”莫涯笑得很慷慨,“正好免费请你看表演。”

出家人果然不是打诳语的料。

没手段的那绪,睁开眼,仔细地想了想。随后,他看看手心的枣核,又瞄瞄净水瓶,终是叹气,“观音菩萨肯定更想要只新水瓶。”

说完就拿起瓷瓶冲向莫涯,努力砸去,凭他多年行医的经验,应该可以砸倒莫涯的。

莫涯受击,转过身,干眨几下眼,果真歪歪地倒下了。

“大师……”班主以及到场看热闹的,谁都没想那绪来这招,大家当时如堕烟海。

“他是被孽物缠身,表演非他本意……”那绪干净利落地背上莫涯,眼风掠扫,“各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保佑!”

趁众人茫无头绪,那绪赶忙上路。

“我说这主怎么莫名其妙来拼这命,果然是不正常。”许久后,班主只得挠头。

这一路,佯昏的莫涯,头浅浅埋在那绪的颈窝处,鼻尖闻到股清爽的味道。

突兀地,莫涯想起了那绪所言的美好。

他恶毒地偷笑,眼下最美好的暧昧,便是——

那绪背着莫涯,走啊走啊……

山道逶迤向上,两侧古木影影绰绰。

莫涯回归,最开心的是那嗔,他幸福地围“醒”来的莫涯,转了一圈:“哥哥,因何你不辞而别?”

莫涯咳嗽,察言观色:“因为,有点闷了。”

那嗔默默对手指:“寺院很闷啊……”

莫涯不吝笑容,摸摸他的光脑壳:“逛了一圈,还是这头好。”

“嗯嗯嗯,不过下次哥哥觉得闷,可以找我陪你玩。”

“那好……”莫涯眸中闪着狡黠,“不如我们现在就玩躲猫猫?”

“啊!”

“你不知道躲猫猫是什么?”

“知道的!知道的!”那嗔欢跳,脸袋小肉一抖一抖,“就是没玩过!”以前他远远瞧过山下的孩子玩过,老羡慕老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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