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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33)

胖子识趣,骂骂咧咧闪人,出门时又催他一遍,对他并非没有情义。

莫涯还是站在原地,又想了一会,终于掏出手机。

“我只想知道,刚才你跟她说了一句什么话?”

电话那头沉默。

“你知道了?也好,本来我也没想瞒你。”过许久左柟终于出声。

“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告诉她,在你跟前的这个人叫做李煦,今年二十岁,右腿有一块心形胎记。”

果然不出所料。

“为什么?”

那头又是沉默。

“自是有因才会有果,你回来之后再说。”最后左柟道,一贯风格,不由分说收线。

再打过去,电话已经关机,有个甜腻的女声在提示他稍后再拨。

黄昏渐渐降临,深秋暮色,无限美好。

门外脚步开始纷杂,有警察前来探门。

莫涯站在窗口,张开双臂,遵从方才自己弟弟的路线,也是纵身,迎风便跃了下去。

“我没有自尽。”故事讲到这里,听着的那绪已经完全失魂,莫涯于是顿了顿:“事情还没有分明,我没有那么软弱,只是跳窗,看准了楼下的雨棚,落脚在那里之后逃生。”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那位……施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涯埋头,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已经知道为什么,那自己便不会这么纠结,至少可以不必苟活于世。

那一天从楼上脱身,他并没有回去,而是找了一张长凳,看星星坐了半夜。

左柟的手机一直不通,用沉默在等他回去,势必也为他准备了一张大网。

明知是死,起码是死,可他熬不住,就为了那个答案。

买主是谁,是谁这样处心积虑,苦等这十数年非要导演这出惨剧。

会不会是左柟。

这答案他必须得到,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手机在响,第三次有短信闪烁:千万不要回来!落款是胖子。

莫涯起身,按键将短信删除,挥手拦了辆的士。

二十分钟后目的地到达,他熟悉的门牌,边角爬了藤蔓的黑色铁门。

身后那个纹身依旧在疼,火辣辣的,——beloved,天大的讥讽。

他伸出手,按下了门铃,虽然心绪澎湃,可动作最平和不过。

“然后呢?“

等了许久那绪没有等到下言,于是轻声。

“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莫涯喘息,心头那股气息突然不能平复,“然后我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我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回去的地方!”

没有答案,没有左柟,他揣着一身的武器,怀着必死的决心,只不过按了一下门铃,居然就来到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种处境,才是真真正正的比死还难。

“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过了片刻莫涯喘息渐平。

“不全明白,但施主的故事我听懂了。”

“那你有没有觉得难过?”

“有。”

“谢谢。”莫涯轻声,将头搁在桌角,慢慢回复了平静。

屋内油灯跳动,那嗔鼾声如雷,一切静谧安好,只除了他这样一个罪孽的变数。

那绪低了头,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可心底里的疼痛却堪堪是真。

也许只是怜悯,但这怜悯生出了真切的疼痛,从心底而发,渐渐的破土而出,萌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佛祖会宽恕你,但起码你要宽恕你自己。”

他道,伸出手,想也不想,再自然不过地握住了莫涯手掌。

顶顶要紧的交代,高守却没有听到。此刻,这位史上最失败的影卫正和谛听,做男人之间交心谈话。

英风侠骨的高守在冷风中折了一枝枫树枝,全然一身落寞高手做派。指间枫叶脆红,手也不知让风吹了多久,被冻得通红。

谛听皱眉:“高举人,你没事捏着枯叶做什么?”

“这是枫叶,没瞧见是红色的吗?还有在下不是举人,在下是影卫,未来的大官人士。”

“哦哦哦。”何必体位都说那么多遍?谛听浅浅一眯眼,温和地微笑,“莫涯是北方人?”

刚刚谛听正好听到莫涯与那绪一些对话,可惜是最后部分。这让谛听心里深深扼腕,怪自己被这高举人缠住,错过了最新鲜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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