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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83)

莫涯就不说话了,那“攀我”勒住他的咽喉,将他气息一分分夺去,他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果然,自己的存在,过去现在未来,都只是个百死不赦的祸害。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养大我,又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家人?”隔半晌,他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便甘心去死了么?”椴会过来,紧紧捏住他下巴,看着他双眼:“我不会告诉你,我要你永不甘心!”

“我若不死,你便一定会死。”

“很好,你跟我回去,有的是机会。”

“为什么?“莫涯将眼眯了起来:“就凭你这根破藤条?”

椴会就不说话,仍旧蹲低,依稀在期待什么。

没过一会,他期待的事便发生了。

异常诡异的,那根叫做“攀我”的藤条开始发烫,似一块烙铁,渐渐开始生烟。

莫涯颈部的皮肉开始翻卷,而通身却开始发冷,似坠冰坛。

那根藤条似乎汲取了他所有热量,然后在他颈部释放,火烧岩石一般,似要把他咽喉烫穿。

“就凭这个?”莫涯嘶笑,唇上伤口撕裂,鲜血淋漓下落:“你莫要忘了我是谁,自己是怎么将我养大!”

椴会仍不说话,只到客栈角落,拿了桌上铜镜,对住莫涯双眼。

在那面并不如何光亮的劣质铜镜里面,莫涯却仍是看了自己的变化。

他的双眸在变色,由中心开始,一路细缝已经变成了琥珀金色,而且正逐渐扩大。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杀了多少人?”椴会在一旁解说。

“一共二十九个,包括两个七八岁的小和尚。”解说继续:“而且全部开膛破肚血肉分离,莫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丧心病狂?”

“人不是我杀的。”骤然之间,莫涯开始明白。

“没错,如今在你身体里面,住着一个太岁。被关了快三千年,他是绝对绝对的丧心病狂。”

“如今他还很弱,没适应你的身体。但当你意识特别混乱,或者遭遇极大痛苦的时候,他就会趁虚而入,占据你的头脑和身体。”

“比如说现在。你很久没有和我交合,‘攀我’就会想念,吸收你的热气,烙穿你,动摇你的意识。”

“琥珀金色的眼,你看,和你多配。”

说完这一切,椴会退后,用一种打量完美艺术品的姿势,不无骄傲地看着莫涯。

“太岁贪欢。而贪欢过后,你就会醒来,看着自己是用多么卑贱迎合的姿势,狗一样被我压在身下。多完美,是不是?”

最后的最后,他张开双臂,无限感慨结语,右眼迎着晨起第一道光亮,流下了长长一道清泪。

第30章

那言一封平常信,字里行间,却满含期待,重情重义的谛听怎么会不来。

三天后的傍晚,油光碧绿的狱水,顺顺利利滴在那绪伤口上。

半个时辰后,那绪终于艰难又抬起了眼皮子。

那言伸手探探这个笨师弟的脑门子,又重新拧了一把湿漉漉帕搭那绪额上。

那绪见到谛听一怔,喉咙咕噜着话音,异常含糊,谛听笑着按住他:“不用动嘴说话。我听得见知道你的心声。”

那绪眨眼,表示明白。

“狱水起效,那绪应该没有大碍。我寺内还有些事要打理,你们先聊。”那言起身离开,轻轻把门带上。

谛听目送那言离开,扭头冲着那绪笑:“你放心,游光被我设法扔回昆仑了,不混出人形,我想他是跑不出来了。”

那绪又眨眨眼。

谛听掖了掖那绪的棉被,“好了,我该回去了。”

那绪不动声色,吃力地用指尖碰碰谛听的。

细细的阳光,恰好投进谛听的眼,他眉眼弯弯,笑容非常非常可掬:“你不是托那朵转世的花,带过口信么?那杠头不是也没来吗?”

其实,不来也属是正常。

地府,哪里这么好闯?擅闯地府的人都没有好结果,有的甚至更傻,居然与地藏王打赌,认为自己就算喝了一百碗孟婆汤都不会将对方忘记,结果呢,输的只有自以为是的自己。

如此凄凉的结局,谛听自然不希望高守会来找死。可是,心里总有这么个念想,总有份凤毛麟角样的期盼,所以每逢有人擅闯地狱,他总会咬牙化出个人形去看;看了后,总是吁了口长气,然后小小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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