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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叠纪(52)

“在这件事情上郁辰不够清醒,我不多顾虑一些,到时候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逸清的语气不善,狄飞看着他,没有错过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怨怼。他转向栏杆外空旷的天地,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狱长不清醒,你自己又清醒到哪里去?”

沉默伴随了几秒,李逸清平静的脸上有了动容:“我是清醒的,我必须是清醒的,再不会有人比我更清醒了!”越说越激动,他苍白的脸上染上了恼怒的色彩,情绪有些失控。

明知道是强词夺理,明知道是自我说服,明知道说服不了自己,更说服不了身边的人。他李逸清不是圣人,他也想疯一次,也想任性一次,但是他的理智和责任都不允许。

这些狄飞都知道。他理解李逸清看狱长的眼神,他理解那种无法自抑的期待,因为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李逸清。

他们都清醒,都知道从踏进监狱的那天开始,他们就没有资格去给自己找一个依靠,更不用说爱上什么人,这些太不实际了。他们能保留的只有忠诚,无论是忠诚于什么,一个人也好,一个信念也好,把整个心脏放上去,就会觉得这条性命有了着落。

李逸清放在了郁辰身上,而他放在了李逸清身上,仅此而已。

他们这些人之间不会有什么爱情,但他们有更坚固的不离不弃。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一种背叛,可是他们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忠诚。

“逸清,相信郁辰吧。”丢下这句话,狄飞转身离开。他走得轻巧洒脱,哼着小调悠哉得很。

李逸清看看他的身影,无奈地笑了一半。那小调含糊低哑,越用力听越听不清:

……懂不懂爱,哭不哭海……不许哭,不能输了全部……说不出的满足,这一生的颠覆……

*******

这一天下午,苏远装模作样地把一个用剩的油漆桶拎出小楼扔掉。绿色的漆点泼洒在脚边,他绕着走开。脚踝已经好得差不多,但还不怎么能吃力,所以走起路来还有一点跛。

跛着脚刚走了几步,他忽然被一股大力扯着往前走,他吃了一惊,对来人说:“喂,请问有什么事?我在上工,擅自离岗是要受罚的!”

拉着他的是个管教,态度很是强硬,完全不理会他的叫唤,只拖着他往审讯室的方向走。苏远心里有点明白了:“是宋先生找我?”那人还是不回答。

苏远不免有些怀疑。宋舒扬每次来找他,怎么样也都是好言相请,不会像这么暴力。而且以前都是在监狱那边把他拎过去,而这次这人竟然直接把他从苦力组的工地拖过去。如果真是宋舒扬的话,这说明他已经不忌讳干预到监狱的私事中,并且有什么事情让他迫不及待地要审问他。

心里七上八下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和对策,然而直到被带到门前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来,苏远认命地叹息,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果然是宋舒扬,明显黑了也瘦了的宋舒扬。

“宋先生。”苏远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苏远。”他对他颔首,“苏欣给你的玉佛是假的,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有苏远在,真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30章 迫与辱

苏欣给你的玉佛是假的,对吗。

苏远乐了,他明白宋舒扬为什么如此急迫了。

“宋先生这句话我就听不懂了,玉石的成色可能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是假的吧。”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苏远,再跟我玩捉迷藏没有意义。”

“捉迷藏?我躲得了吗,我能躲到哪里去?宋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苏远故作无辜。

宋舒扬见他铁了心不松口,也不再试探,他这次不是来要挟苏远的,他是来邀请他的:“我去了缅甸,找到了十七年前那个缅玉工匠,那位老先生说他确实做过一对玉佛和玉观音,有趣的是你的那只玉观音是出自他手,而苏欣留给你的那一只玉佛却不是他做的。也就是说,玉佛不知道什么时候调了包。当然,我不在乎玉佛的真假价值,我在乎的是,你应该知道这里面代表的意思。”

苏远定定地看着他:“难怪你给折腾得黑了又瘦了,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宋先生还真是不遗余力。”

宋舒扬笑:“多谢你的关心,我们还是不要绕弯子寒暄了。苏远,我现在查到这里,就是在给你机会,不要等到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你这个不配合的囚犯可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来了。苏远心想,硬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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