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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111)

十数年那一幕在脑际回荡。

那夜,满地都是鲜血,滴滴血汇聚成滩,映着冷月。

他一家老少因他命丧刀口,而楚陌却在最后时刻仰头,迎风重重一记,保全了他的自由和性命。

如今楚陌已死,绷着他人生的最后那根弦已断,那这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几乎是不知不觉,他已经松口,将头高扬。

一滴血沿华容嘴角,血落地,月碎!

风声从耳际滑过,华容突然身前冲,拼死向韩朗撞去,不止是用尽平生气力,还有这十几年隐忍在心腔的屈辱和怨愤。

额骨撞上额骨,那一刻他不曾犹豫。

那角度姿势浑似楚陌当日。

唯一不同的是心念和力道。

当日楚陌那一撞是想他生。

今日,他却是要死!

要眼前这人和自己同死,以血相见,证明自己从未原谅和忘却。

陪眼下这位所谓爱他的韩太傅去死,这已是自己莫大的仁慈。

相撞那瞬,韩朗已经看出华容的想法,他再次后仰避开要害。

血花向外迸开!两人撞开了额头。

韩朗伸出双手,环抱死困住华容。失去理智的华容如盲目的狂兽,攻受心思还真能相同,韩朗居然知道他想什么。因为知道,所以他几乎想一手捏死华容,可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过——“你……欠操!”一招见效。

惊雷轰醒华容,他陡然睁眼,愤然死盯韩朗,两人血迷视线,瞳仁却清晰地映出彼此人影。

“我……哪里错了!”韩朗低声磨牙再辩。哪里错了?皇帝成哑巴,他好容易找到个同“声音”的人,不杀知情的人灭口,可能吗?他从头到尾,没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华容微顿,倏地展笑,双眼却已无焦点,“太傅,你对我的尸体说吧!”刚道完,就一口鲜血喷吐在韩朗脸上。

韩朗在华容倒地前接住,此时,却听到流年在门外急声禀报,“主子,边境急报:月氏再度起兵了!”

眼睫上血珠凝结,韩朗眼睛只能微撑着,呆望着昏迷的华容良久后,他嘴边吐出口浑浊之气。

烦死了!

他不要了,也不管了,各位想怎么死,大家随意吧!

“皇帝虽已复位,却受惊过度,必须出宫修养;修养期间,所有奏则一概不得承上!”韩朗硬吞下喉口的腥甜味,字句清晰下令道。

而后,他又低头苦笑瞧华容的血脸,额头还渗着血,伤口不深。

“你啊,你啊!”韩朗捏着华容的鼻头,“三天吧。咱们就这样耗着,三天内,你死,我就死。三天后,你如果还活着,我就放了你;或者,算你饶了我……”

天塌,地陷吧。他韩朗,就想看热闹。

而后三天,宫门紧闭,与世隔绝。

宫门内外焦急,谩骂一片,韩总攻潇洒,充耳不闻。

三天,华总受整昏迷了三天,无药无医,却一直有气。

韩朗摇头,是命也,运也。

总受生命好似永远如此顽强。

出宫那天,韩朗亲自为华容用了药,包扎好伤口,还万分恶毒地捏扯他昏睡的脸,“好歹淫乱一场,你居然连句临别赠言都没。”

华容昏睡。

“你再不说,我就下令杀掉华贵喽。”

华容还是无声。

“真的不说吗?万一我有天无事可做,难免会想……”

华容依然沉沉昏迷中。

韩朗眯眼笑看地砖,“你啊,你啊!”

回避开众人视线,韩朗横抱着身穿龙袍的华容,入了龙辇。

“太傅,宫门外,大臣求见。”一旁经验老道的老宦官忙使着眼色,逼身边小太监跪地禀报,“大人们,都已经在外跪了一整天了。”

韩朗挑眉,揉鼻子,“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皇上出宫?”

这绷住他人生的最后一根弦

龙辇一路颠簸。

脱离韩总攻温暖的怀抱,总受奇迹般地被冻醒了。

他茫茫然地瞅着四周,又摸摸穿在身上的龙袍,眸光流转,只见自己的标牌扇子被搁放身旁,一时间也弄不清缘由。

“月氏犯境,请皇上即刻下旨出兵讨伐!”龙辇外清脆一声掷地,华容心一惊,是林落音!“臣恳请皇上留步!”

龙辇终于停下,内侍隔帘迟疑地回禀,“皇上,林将军跪在道前,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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