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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72)

韩焉这句说完皇帝顿住,不明白状况,许久才比手势:“你说什么,我娘给韩朗下毒,不可能,你是疯了不成,她为什么要给韩朗下毒!”

“为什么?”韩焉笑了声:“因为她爱你,怕韩朗来日专权不可控制,所以要他活不过你的二十岁。”

“你娘亲害死你爱的人,却是因为爱你。”在皇帝失语之际他上前,叹口气,握住他手,语气从未有过的诚恳:“圣上,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想告诉你,在皇宫这种生存大于一切的地方,爱恨不是不能要,而是太过矛盾和渺小。”

皇帝怔怔,手被他握着,有段时间没有挣扎。

韩焉以为他已经明白,于是将手松脱。

“我不信,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不信。”退后了一步的皇帝却突然手势飞舞,赌气将能够碰着的一切东西扫落:“反正我要见韩朗,没有他我就不能活!”

大殿之内于是一片狼藉,韩焉沉默,又一次见识了嘉蓝帝君的冥顽不灵。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圣上,这当中也包括你是吗?没有他,你们便不能活?”等皇帝安静之后韩焉这才发话,寂寂的一声。

“是。”皇帝肯定,手势比得毫不犹豫。

“那我就要他死。”韩焉抬头,将眼扫过皇帝和楚陌,眼波最终落进黑暗,里面跃出一道厉芒:“我倒要看看,他若真死了,天下会得怎样,是不是会乾坤覆灭!”

说完这句他就转身,步子决绝,看来已将自己渺小矛盾的爱恨斩断。

去时他不曾关门,常年幽闭的悠哉殿这时透进一道冷风。

“不!”那殿门之内皇帝挣扎,似乎终于被这道冷风吹醒,有声音从咽喉冲出,嘶哑地在周遭散开。

--------------------------------------------------------------------------------第二十八章

梅雨将至,有月无风。

韩府老宅,耳厅外满圃紫色罂粟盛开,溶着月光,花泛出蓝紫色。

韩焉独自坐在石阶之上,眼前仿佛又见随云,坐在他的身旁,捧腮笑问他,“都说人在独处时,才是真正的自我,果然如此吗?”

“傻丫头,人性互动方成形,人前看不到的我,那还会是我吗?”韩焉勾起一抹笑容,动容地伸手悬空勾画她的轮廓。

生死一线,咫尺岂只天涯。

“那还会是我吗?”韩焉心里咀嚼这句,眸里依然清明一片。

有脚步声靠近,韩焉自然明了来的是谁,头也没回,只笑道,“这原是我家花圃的一大特色,如今虽不复当年美景,却也没轮到荒废不堪的地步。林将军,觉得如何?”

“落音是个粗人,不解花语。韩大人,私下召见在下,有什么大事?”

“林将军凯旋后,是立即回京的?”韩焉终于转身,友善地望向刚回京不久的林落音。

“不,我去了次洛阳。”坦荡荡的回答。

“去洛阳做什么?赏花?”韩焉含笑再问。

“私事而已。如果大人怪林落音延误归期,我愿承当责任。”

韩焉叹气,又转望花圃,“罂粟花开三日便谢,我劝将军该学会欣赏。”

因有韩朗心结在先,落音说话也显得硬冷冷的,“韩大人,找我就是问这事?还是有其他事,如果有的话,请开门见山。”

韩焉缓缓走下石阶,手抚花瓣,坦然道:“我想问林将军借用手上兵权。”

落音诧异,抬眉追问,“大人索要兵权做什么?”

“起兵,造反。”韩焉轻松道出四字,两词。

“韩国公,你说笑话?”林落音以为听错,闷了片刻,锐身跟进,怒目走到韩焉面前。

“我不开玩笑,把兵权给我,助我造反!”

韩焉话没说完,落音“不祥”剑已然出鞘,尖锋指着韩焉的咽喉,剑光森然,映出韩焉似笑非笑的脸,衬着罂粟的蓝紫,奇冷极至。

即使是玩笑话,也已属大逆不道,天地难容了。

“治世需明君,是天命我认。但要我辅助如此窝囊的皇帝,你不如剑再上前半寸,现在就杀了我。”韩焉不避不闪,口气斩钉截铁。

“你……”林落音手腕轻颤,突然苦笑道,“不按常理出牌,果然是你们韩家的一大特色。”

“谬赞。”韩焉歪头,用种端详奇物的目光看着林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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