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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80)

流云带回华贵,支起棺材板,挡箭。

箭中的不多,居然吵醒了华贵人。

他揉揉眼,一瞧见流云马上凑近,耸起肩帮着流云,分担掉点木板的重量,而后又想起了什么,横眼对着华容道:“开花的铁树,我们是不是要抗着这死沉的棺材板一辈子?”

流云倒先答话安慰,“阵是我布,早想好了退路。我们去兔窟!”

雨停风却还是吹得不畅,湿气闷潮压到了最低点。

韩焉无所事事地看窗外风景,等待。

月氏发难,屡生战端。他现在起兵发难,实在有些牵强。

可有这个皇帝坐龙椅一日,朝堂哪里有士气可言?有无还不是一样?

思绪一转,他又想起了弟弟韩朗。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作为对手,韩朗该死。作为弟弟,韩朗不当虚死,做兄长怎么样也该给他个教训。

韩朗该知错!

十数年将离折磨,他早已泯不畏死。

可头顶水银倒灌,那种滴答声数着死亡脚步、被汞毒逼得无处躲身的滋味,韩焉就不信他不怕。

做哥哥的,有义务责任让他在死前畏惧,从而后悔,明白到倾尽一生和自己的大哥作对,是多么的不该不智。

窗外天空终于有了变化,灰黑被染成通红一片。

喧声如潮。

“抚宁王府起火了。”

韩焉冷笑,终于等着了。

百姓愚昧,世局动荡,一场大火几句谣言,韩焉就能将京中军士再来个大换血,捎带还能安了林落音摇摆的心,一切顺理成章。

人正得意时,有人却来禀告,说关在抚宁府的犯人已经逃逸,于韩家陵园暂留后,已经向西郊逃窜。

韩焉当下明白,他们是想逃到兔窟了。真以为狡兔三窟,没人能找?

他揉眉间,垂眸冷然道,“给我用炮轰平,西郊抚宁王别院。”

简单的一声令,让这夜精彩绝伦。

天,被烧得火亮,炮轰如雷鸣。

地,街巷间军兵杂踏声起伏,惹得百姓人心惶惶,他们哪里还能睡着,胆小的缩在床角大气不出,胆大的摸黑收拾起了行装。

但谁也不敢出门一步,上头的命令很清楚,擅离家者死!

平昭侯府议事厅内,火烛通明。

三五人影在潮湿木雕窗微微晃动,交头接耳,显得焦躁难安。

坐在首席位置的平昭侯周真,掷下手里的茶盅,浅青的细瓷粉碎,水溅洒一地。

“姓林的,别诓欺我皇族无人!想讨要我们几个皇亲的兵权,妄想!”虽是周家宗室旁系,毕竟还属皇室,忍让总该有个限度。

站立堂下,拱手请命的林落音冷静地抬起头,深棕色的瞳仁映着烛火,“侯爷真认为手上几名侍卫军,算是兵权?”反问的话语实在无华,却似冰刀刺人心骨。

林落音此行目的明确:韩焉就是要借平息骚乱,城里军卒不足的名头,让在朝当军职几位皇宗,交出手上残余无几的兵力。

周真顿时无话,一口恶气硬生生地憋闷于胸。

林落音又垂下头,敬候佳音。只要平昭侯首肯,其他人也自然跟从了。

这时顶上殿瓦,发出碎裂声响,细小却清脆!

“房上有人偷听!”林落音警觉亮剑,率先冲到门外,无人!?

落音眼波一转,飞步奔到庭廊尽头的拱门,正好有人推门而入。他当即挺剑,准确地顶指来人咽喉。“什么人?”

“林大人饶命,我是……老王爷府上的人!”那人急忙晃着双手,乞求道。“那日,你登门见老王爷,我还在旁边帮你倒过茶,大人难道忘了?您……可别杀我啊!”

林落音拢起眉,果然是仆人装扮,脑海过滤,却没什么大印象,不过剑头还是向外松了半毫。

而此刻,平昭侯与几名皇亲已经赶到。

周真见那人,忙证实,“先别动手,此人真是我父王府上的家奴。”

林落音这才收剑,还没来得及开口。

周真便扭头,质问那仆人,“光安,你可见什么可疑人路过?”

光安摇头,“园子道黑,我刚摸到门口,林将军就用剑指着我了。”

林落音追问,“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周真不悦地一眯眼,却没发作,眼神暗示光安回答。

光安颔首恭敬地回道,“老王爷……他睡的木床晚上又塌了。本想叫人来修,可现在城里到处是禁令,所以小的过来,想请侯爷出面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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