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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85)

流年从此再不回头踏进莫折家院半步。

往事如尘,气归气,怨是怨,儿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莫折信一听到流年出事,慢慢地将茶杯轻放回桌上,骤然掀翻八仙桌,广袖里窜出枪头,指点韩焉左眼,锐锋芒尖在离瞳仁半毫止住,“我儿子怎么了,韩朗这厮没照顾好吗?”

“你们这算照顾病人的态度吗?那么难闻的菜,我不要!”韩朗扬声,断然拒绝。

“只有你是病人?这里谁不是啊!不就是一不留神,烧焦了嘛。危难时期,你挑什么?”华贵人嗓门虽大,声音还不够嘹亮,“小心,我到官府告发去。”

“你去啊,有本事你就去。人还没出门,流云就休了你。”这次说话,韩朗显得彬彬有礼多了。

华贵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低声道,“看在你吃不出味道,瞧不清菜色的份上,给你重做份。”

韩朗支颐,闭目养神。

华贵出了门槛,还是不服气,回头又开腔,“你啊,认命吧!天生是没口福。我家主子除了被压,绝活多呢。”

韩朗在屋里冷哼,根本不搭这句废话。

“不知道了吧,他还会酿酒,经常做出佳酿,和林将军通宵对斟畅饮。”

韩朗半眯起眸子,眼前迷迷糊糊有了影子。

“酒的名头也好,叫什么不可言。”声音不大,宛如丧钟敲鸣,震得韩朗头疼。

他陡然站起,重心不稳,一把扶住床柱;揉眼,艰难地环顾下四周,又坐回原处。冷冷吩咐道,“贵人,别费心再弄脏你的贵手了,我不吃了。”

华贵人又顶了一句,韩朗却完全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只喃喃自语,“我能自己买牌位,今晚就走。”

好处都人家得,送死的只有自己,他才不要!

更深夜静。

灯火熄灭,韩朗眨眼,眼前灰蒙蒙的,华神医饭前交代过,双眼复明已经有了起色,但用眼不能过度。估计他休息了大半天,应该无碍,绝对影响不了自己出走策略。半支香不到,眼睛果然适应了暗,韩总攻摸索起身上路。

隔壁侧房流云和华贵的门半掩,还有微弱的灯光。

韩朗轻推门,侧目斜睇,床上两人安睡,流云躺内侧身上堆书,一心想当攻的华贵睡外侧,手里好似捏了张纸。韩朗好奇心升,流云用功在阵法,他自然知道;可这华贵人,不会也开始向着文化学士的大道上进发了吧?

心头起疑,韩朗偷拉出那纸。

纸上写的简单:

黄芩助行血,门冬能宁神,甘草当食引,忌鱼腥生寒。韩朗不用凝神细辨,也认得是华容的笔迹。

“就那么几个字,华贵人还要如此仔细阅读,装斯文。”韩朗闷闷地放下单子,却见他们盖的薄被子,似乎没能平均分配,流云明显少盖。

韩朗面不改色,从华贵处争扯回被子,替流云盖好。

此举理由充足,第一,胳膊不该外拐;第二,谁让华贵气他?

贵人睡得贼死,流云倒皱眉动了动,韩朗忙躲下身。流云果然睁开眼睛,坐起身,见无动静,又睡下,闭眼前将被子又推回,盖在华贵身上。

韩朗暗地咬牙摇头,没出息!

借弱光,韩朗出了门,小心沿着石径,蜿蜒而上。

小径的尽头,庭院深处。是潭清池;夜里水声清晰可闻。

有人坐在池边,光足浸水,水池粼粼银波。难怪床上不见人影,原来早在这里等自己呢。

韩朗纵步走到那人跟前,与他并排坐下。

月下华容,脸色苍白,人透清光,见了韩朗也不诧异,说话温柔体贴,“我也想,王爷眼该看得见了。”

韩朗冷哼。

池上有几片落叶飘荡,华容弯下腰,拾起叶片一折二叠,放贴在唇上,慢慢吹起,音质清婉这乐声,随香花飘散空中,悠悠洒洒,妙不可言。

华容赤足在水中划动,应和着拍子。

韩朗没有痴醉欣赏,只瞅见华容脚伤虽然痊愈,大片的疤痕,依旧触目惊心。

正想说话,华容却递来另片叶子。韩朗揉揉发酸的眼睛,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要这烂叶子做什么?”

“王爷不会?”华容无法置信地问道。

“那是我不乐意学。”

“王爷奇才,无师自通,一看就懂,一听就会。要试吗?”华容再递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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