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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127)

宇文势起身,将锦袍散落的衣带系好:“还有什么看头?”

桑琳想了想:“程将军似乎也要猎láng。”

宇文势嗤笑一声:“东施效颦。”

他向着偏殿小门行去,忽然顿住问道:“桑琳,你哥待你如何?”

桑琳道:“很好。”

宇文势又问:“若是我要杀你,你哥会如何?”

桑琳没有说话。

“他会叛我么?”

“不会。”桑琳谨慎回答,“他会用自己的命,换我一命。”

宇文势笑了:“是,桑沙确实是这样的人,不像他……”

他进了小门,桑琳知道那处是禁地,未敢跟随。但她没想到,待宇文势再度出来时,竟然怀抱着那人的尸身。

宇文势径自出门,桑琳不得已问道:“祭天仪式就要开始了,君上要去哪儿?”

宇文势脚下不停:“去祭人。”

“君上,属下……”

“任何人不许跟来,待会儿我自会过去。”

桑琳无奈应是。

定君山山南一侧是月祀祭坛,百姓们提着灯笼往祭坛赶去,在山脊上形成一条隐隐绰绰的长龙。宇文势提气飞掠,抱着谢青折的身体绕过大半座山,气息丝毫不乱,落脚时,正停在山北深处的万古冰川上。

此处一片荒芜,寒风夹杂着冰渣呼啸而来,宇文势护住谢青折bào露在外的皮肤,带他穿过冰川隘口,来到一处背风地段。

这里忽然就静了,没有一丝声音,月光洒在冰面上,映出晕白的色泽,一直照到清透见底的冰层之下。

“青折,我们到了。”宇文势抚去粘在他发上的小冰粒,轻声道,“你看,青婉她还好好的在这里,跟从前一样漂亮。”

“你们兄妹俩长得真像,我那时候常常想,若是让你扮上女装,怕是要分不清你们两个了。不过你到底是男儿的骨架,身量也比青婉高,还有这里……”

宇文势低头吻上他脸颊上的小痣:“青婉总说,你这张脸就这处不好看,还说要帮你给点了,我倒是觉得恰到好处。有时候一晃神,我以为你哭了,有时候以为你的脸上沾了血,想给你擦,却擦不掉……”

冰封的墓地中,宇文势对着两具尸体,絮絮话着家常。

他说:“青折,你看多有趣,这河里封着一个你,我怀里抱着一个你……还有一个你,何时才会回来呢?”

定君山南,猎舞缭乱。

定君山北,人已忘川。

“殿下,这好像……不是去瓯脱的路吧。”

孟启烈在闷头跟着走了三天之后,终于发现方向不太对。他的第一反应是:荆鸿故意带错路,要害他们!所以蹭到夏渊面前,鬼鬼祟祟地说了这么一句。

夏渊道:“不急着去殴脱,追兵都往西去了,我们等他们过去再往那边走。”

孟启烈一愣:“哎?这是殿下的意思?”

夏渊反问:“你以为呢?”

孟启烈眼神闪躲,生硬地转移话题:“啊哈哈那就好。殿下,殿下,我们去哪里呀?”

夏渊瞥了他一眼:“你那么兴奋干什么,先去蔗溪。”

孟启烈蔫了:“哦好。”

他们买了辆马车,让受伤较重的几名士兵轮流休息,荆鸿正在车里给他们敷药。他看到孟启烈找夏渊探口风,大概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叹了口气,没去打扰。

孟启烈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倒是夏渊先说话了:“孟小师父。”

“嗯?”夏渊很久没喊过他师父,孟启烈有点错愕。

“你觉得荆鸿是那种会痛敌叛国的人吗?”

“这……”孟启烈想了想,“我不知道,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殿下。”

“他是我的辅学,那时候他教我读书习字,助我修习武技,把那什么秘籍毫无保留地给我,这些你都是亲眼所见,你都忘了吗?”

“那也许是他骗取信任的方法……”

“不会的。”夏渊摇头,“你不了解他,他宁可背负一身的罪过,去做自己最不齿的事情,也绝不会背叛自己效忠的人,除非他死。”

孟启烈沉默片刻:“可是那封自荐书……”

夏渊道:“三弟出事后,他想去殴脱接应,想去……会会那个蒙秦王,可是我没有同意,还跟他大吵了一架,所以他才会擅自出宫出城,与什么畏罪潜逃无关。至于那封信,大概是他求见蒙秦王的叩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