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味的她(30)
童乃棠没忍住，抿着唇扬起嘴角，好笑地看向一脸看好戏的某人。
两个人都带着笑，放轻脚步，准备悄悄从李主任办公室门口过，可在听到另外被骂的那个人的声音之后，同时定了脚步。
“李主任，”那声音不大，却十分熟悉，“没考好，也不能说他们就不是好学生了吧…”
穆星俞和童乃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默契地站到门缝处，悄悄往里看。
李主任听了这话更是怒火中烧，指着陈小小的脑袋，手指戏剧性的颤啊颤，“没考好还不能说不是好学生？他们是学生！学生就该以学习为重，一个个天天玩心重得不行！都高二了，成绩一次比一次差！这不是坏学生是什么！”
陈小小垂着头不说话。
从他们这个角度望去，就只能看见陈小小垂头丧气的背影。
尽管陈小小天天在班上被九班人吐槽，可童乃棠心里清楚，九班同学是非常尊重陈小小的，可没想到，因为月考成绩下降，陈小小竟然会被这样骂。
他在同学们眼中，是值得尊重的老师，可因为他们成绩的下降，导致上有老下有小的陈小小，像逃学的学生一样，被李主任指着鼻子骂。
童乃棠想着穆星俞刚形容的被李主任骂的感受，学生脸皮厚，被这样骂，或许憋着气被骂了就算了，可陈小小却不一样啊…而陈小小被这样骂着，却还是维护他们。
她心里酸得厉害。
后脑勺马尾有些动静，童乃棠脑袋往后偏，一只大手按住了她想往后的脑袋，她余光看到，穆星俞正举着手机。
办公室里李主任的怒气还在继续。
“我看你们班成绩这么差！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这个班主任！不好好管教学生，天天和他们打成一片，叫你外号你还乐乎乎的应！”
“老师没有个老师的样子！学生就不会有学生的样子！九班交给你的时候，是理科班年级平均分第一的班，现在呢！”
“你还口口声声说他们聪明、脑袋灵活，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那他们要什么时候才愿意把心思放到学习上，等高考落榜去复读么！”
陈小小头越垂越低。
李主任喷着口水继续：
“闹换校服，闹得比谁都厉害。说剪头发，别的班声都没出，就你们班，生怕别人不知道都是群混小子样，非要闹着不剪，要用剪头发和换校服交换。”
“我以为闹得这么厉害，月考成绩一定能把我震住呢，结果呢！真震住了！成绩烂的！说你们班同学两句，你还敢给我反驳。你还想不想升职了！你知不知道你们这届高考成绩和你的职称挂钩。”
“你还天天和他们关系好得很，关系好有什么用！成绩好才有用！”
“我看你们班，这次要不是那个来了个年级第一的童乃棠，这次更是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不行！得跟童乃棠商量一下，把她换到八班去，去个学习氛围更好的班！免得被你们班拖累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童乃棠心提了起来…去八班…她才不想。
“还口口声声的说他们成绩会提起来的，谁给你的底气！”
童乃棠听得愈加心酸，过了几秒，她感觉自己脑袋上手忽然顿了一下，然后肩膀处的衣服被轻扯了一下。
她往后挪了一步，听到穆星俞在她耳边说：“走吧。”他眉头微皱，下巴往里昂了一下，李主任骂累了正在喝水，陈小小一言不发。
按他以前被李主任骂的情况，李主任该叫陈小小滚蛋了。
两个人往教室走，脚步都有些沉，与来时氛围完全不同。
午休铃刚打，今天放电影的同学正准备关投影仪和电脑，童乃棠脚步钝钝的，九班的同学对刚刚陈小小被骂一事毫无所知，不少在讨论刚看的电影。
童乃棠长长叹了口气，如果李主任真来找她，她要用什么理由拒绝去八班呢？
她坐回座位，才发现穆星俞没有跟上，他直接走上了讲台，让关投影仪的同学下去，自己又开了投影仪。
从前班里放电影这些事，穆星俞是从来不管的，今天他罕见地上了讲台，底下讨论电影的同学渐渐小声了。
满蕊转头过来问童乃棠：“乃棠，你们中午去哪里啦？”
童乃棠想起刚刚那一幕，又看了眼满蕊，“去图书馆借词典了。”要怎么和满蕊说这件事呢。
穆星俞打开电脑，低头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
穆大佬今日脸色非常臭。
在察觉到这个事实后，底下人渐渐噤声，面面相觑。
“穆哥今天又怎么了？谁惹他了？那狗屁红毛？”袁简问江解。
江解蹙着眉同样不解，要是红毛来找他了，穆哥一定会给哥几个说，今天中午出去还好好的，没理由回来一趟就变了天。
他看着讲台上的一摞书，又转头看了眼童乃棠，感觉和童乃棠有关系。
穆星俞把手机上的刚拍的视频裁了后面几秒，然后传到可电脑同步的□□里。
手机录的视频被投到了投影仪上，因为当时办公室里的光线比较暗，噪点明显，有些看不清楚。
坐开关旁边的同学立刻关了灯。
穆星俞把鼠标放到播放那个图标上，看了眼教室前后。
袁简也起身，把教室前后门也关了，还顺带让坐窗口的同学都拉上窗帘。
整个教室与刚刚看喜剧电影的氛围完全不同，因为不知道穆星俞要做什么，要放的又是什么样的视频，所以大家都非常安静，全部盯着投影仪上不太清晰的视频。
教室天花板上垂着的投影仪发出一束放射状强光，尘埃在光中飞舞。
穆星俞在这一片安静中，点开了视频。
视频正好录到那句：“成绩一次比一次差！这不是坏学生是什么？”
每学期的开学典礼、每周的国旗下讲话，李主任都会在台上，所以九班众同学对李主任的声音并不陌生。
那句，成绩一次比一次差，说得是哪个班，他们也十分清楚。
九班同学本就脸皮厚，许多人也不是没被李主任逮住骂过，可像这样，看着他们经常吐槽、但深深喜欢、敬重着的陈小小，耷拉着肩膀、垂着脑袋被李主任骂成这样，先是震惊，而后是心酸与难过，最后，是自责。
他们没想到，自己一次不看重的月考，不在意的月考成绩，会让陈小小被骂成这样，甚至影响陈小小的未来。
视频很短，不过几十秒，可这几十秒里，陈小小的仿佛变小了的背影、愈加花白的头发，深深的刻在了每一个九班人的心里。
尤其是最后那句蔑视的反问，“谁给你的底气？！”
穆星俞按下视频右下角的那个×，没说一句话，直接下了讲台，回到座位上。
童乃棠虽然已经看过一次现场，可这视频，依旧让她难受到说不出话来。
她也没想到，穆星俞会直接把这段视频放出来这么直白的给九班的所有同学看，九班人虽然爱玩淘气，可真的很看重他们的班主任陈小小，让他们知道陈小小因为他们的成绩，被指着鼻子骂成这样，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教育。
等穆星俞坐下，她才想起，穆星俞刚放的那段视频里，没有李主任说要让她去八班的事。
她看了穆星俞一眼，虽然九班同学大部分都对她很好，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那段被有心思的人知道，怕是会多想，对她没什么好处。所以他很细心的，删除了那段。
童乃棠视线移回自己桌面，决定要更认真的准备他的补习，让他成绩提高得稳一些，快一些。
第二十七章
下午第一节 课, 便是陈小小的物理课。
陈小小被李主任教训完, 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缓和了好一会儿情绪, 才回办公室备课。他还是觉得李主任说得不对，九班的同学是真的聪明, 只是现在高二还不知道高考的重要性, 所以才会没考好的…他们也不是什么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