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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难为(28)

“走吧,走吧,都到殿外候着。”风引赶紧招呼人都出去,看着吧,不出半个时辰,大队人马就要到了。

他也派人把琇乔领回她自己的屋子看守起来,瞧着琇乔失魂落魄的背影,他撇了撇嘴。

风引很想知道天帝会怎么处罚她,看来琇乔仙子因为狐皮披风彻底见罪于神主,所以他出了这种狠手整治她。也说明……风引咽了口唾沫,以后逆了小狐狸的意思,恐怕比得罪神主更可怕。琇乔在世棠宫作死不是一天两天,神主都忍了,这次倒霉,不就是惹了小狐狸么?

风引刚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只听雍唯在殿里高声喝问:“来人!来人!谁拿走了水晶匣子!”

他脑子一乱,还没等回应神主,就见神主已经大步走了出来,站在殿前的碧玉台上,周身大作的寒意,卷起冷风,把他的眼睛都吹迷了。

“青牙!是青牙吗!”雍唯气得面目狰狞,大声喝问的时候,伤口的血急速涌出来,滴在碧玉砖上,殷红红一大片。“给我把他抓回来!抓回来!”

风引多少年都没见神主这么发脾气了,上次这样,神主还是个孩子呢。

“是,是!”风引慌慌张张地躬身答应。

“你!你!你们!全去!”雍唯青着脸,咬着牙,手指向仙侍们乱指。

比较新的仙侍没见过这阵仗,也不顾维持世棠宫威仪了,都垮着脸,苦着声应和。

“见到青牙,直接给我撕成碎片!”雍唯气得就差跺脚了。这个王八蛋太会挑时候了,一会儿他父母和一些神仙就会来查看他的伤情,他这个时候离开,他的目的就会暴露在他们面前,等于让胡纯蒙上巨大罪责。他当初怎么没看出来这个长不大的牛鳖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第20章 死罪

青牙用珈冥珠瞬间到了山下,冷汗顺着他的脸淌下来,他也没想到自己竟干了这么大件事——刚才场面太混乱了,对他来说机会来得突然又难得,根本没有时间多考虑,他不能看神主继续折磨胡纯,最终把她化为血水。

珈冥山的夜晚黑得不见五指,他对嘉岭的地形十分陌生,很需要胡纯的帮助。青牙从怀里掏出水晶匣子,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摸索着打开盖子往外倒,并没看见胡纯掉出来,也没有声音。

“胡纯?胡纯?”他凑近盒口喊了两声,“你能不能出来?”

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道:“你试试把盒子砸碎……”

青牙认得是胡纯的声音,顿时大喜,用足力气把水晶盒子摔在一块石头上,听得“叮”的一声脆响,盒子被弹起来,再摔下去的时候才碎了一地,接着听见噗通一声,像是人摔倒的声音。

“胡纯!”青牙摸着走过去,“你还好吧?”

“青……青牙?”胡纯抓住他的胳膊,才感觉到不对,这不是她熟悉的孩子的胳膊,她眯眼睛细看,从影子上看,也是个成年人了吧。

“我吃了钟山老祖给的药,回头再细说吧。你看!”青牙仰头看山上,又是那天的景象,无数流星从山顶的世棠宫向四面八方散开。

“这是雍唯派的人,来抓我们的。”胡纯心事重重,她没想到青牙会冒险救她出来,眼下的局面其实比待在世棠宫受雍唯的惩罚更糟,但她也明白,青牙是真心实意想救她。“我们先找地方躲一躲。”她想到白光的老巢,她现在肯定还在炬峰那里,老巢应该是空的,而且也没什么人来往。

青牙看着山顶,眯起眼,像看见强光了一样,他有些惊骇:“怎么回事?似乎来了很多大人物,神光这么强!”

胡纯默默看了看在她眼中仍旧一片漆黑的山头,悻悻道:“钟山老祖的药还有没有,也给我吃点儿。”这药也太神奇了,青牙简直脱胎换骨,大有进境。

“别闹了,这是钟山老祖专门针对我的情况做的药。”青牙数落了她一句,胡纯只能不甘心地叹气。钟山老祖是个药痴,每次来的时候,对青牙缓慢的生长状况很感兴趣,看来终于攻克了这一难题。

“我想……是神主受了伤,他父母来看他了。”青牙猜测道,随即一喜,“太好了,神主一时半会不顾上来追杀咱们。”

“他受伤?”胡纯吓了一跳,“谁能伤了他?”

“边走边说吧。”青牙背起胡纯,她被茶泡泥淹,早没了半条命,能走也走不快。

胡纯给他指路,听他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总结道:“就是说,雍唯说宁可娶玲乔,也不娶琇乔,琇乔生气了,拿剑刺他,他就真的让她刺了?”

“嗯。”差不多吧,青牙的心思不在这些细节上,雍唯要娶谁不娶谁,关他们什么事?“说是双方父母都默许了,原本要玲乔琇乔姐妹都嫁给神主,神主反悔了,才闹起来。”青牙心里突然一动,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是打情骂俏。”胡纯轻轻冷笑,雍唯不是心甘情愿的,琇乔那点儿本事能伤了他?看来他说无论如何保她不死也靠不太住,毕竟他肯为琇乔做到这个份上。再说,她也深刻体会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是什么滋味。“我们躲在白光家,也不是长久之计。”她这时才认真地盘算起来,断了回世棠宫的念头。

“我们等风头过一过,去投奔钟山老祖吧。”青牙不太确定钟山老祖肯不肯收留他们,但毕竟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只要远离嘉岭,天大地大,总有办法。”

这句话说进胡纯心里,没错,她的眼界太小了,天大地大,她就不信雍唯的手能遮住所有。

“对了,你怎么能这么快下山?”她好奇地戳了青牙的肩膀一下。

“我偷了海合的珈冥珠。”青牙毫无愧疚之意,“还有点儿别的。”

胡纯自愧不如,她怎么就没顺着什么好东西呢!真是白待在世棠宫一遭。

“快走吧,天亮之前要赶到。我看我……”她把头落在青牙的肩膀上,竟然厚实可靠,“需要好好养养伤了。”

“嗯。”青牙轻声应了,加快脚步,他似乎明白她说的伤不仅是皮肉上的。

白光的家照旧简陋,和胡纯的小庙有一拼,别人的家叫洞府,她的家只能叫洞。

胡纯还好,毕竟最近住炬峰的丁神庙,档次降下来了。她当然不嫌弃老友,在白光的石床上颓然倒下,随便把被子扯在身上,闭上眼睛逼自己好好睡一觉。

青牙过了一阵世棠宫的日子,就很不习惯了,举着火把,撇着嘴,左左右右把白光的窝打量了一遍,摇头不满,“女孩子的家怎么会弄成这样。”

胡纯没有睡着,听了这话扑哧笑了,女孩子?好像她和白光都没把这个词和自己联系起来过,在她心里白光还是那个浑身是刺,扎扎的一团,她在白光眼中,也是背上秃了个八字的狐狸。她和白光都是活得很粗糙的动物,成了妖也不精致,她想到了雍唯的碧玉砖,墨玉地面……满目琳琅的世棠宫,不一样的地方生活着不一样的人。

“你先睡吧,我怎么也收拾一下。”青牙说,找了个地方插好火把,走出洞去。他已变成成年男人的声音,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安定人心的沉稳。

胡纯本就睡不着,干脆看青牙捡回柴火,熟练地升起火堆。青牙边生火边看她,问:“怎么不睡?”

“有点儿冷。”胡纯蜷了蜷腿。

“嗯,”青牙拨了几下柴,火焰大了起来,“火起来就不冷了。”

“没看出来。”胡纯双手合十垫在脸颊下,瞧着青牙笑,火光照在她脸上,皮肤紧致娇嫩,少女的甜美娇艳更胜平时,“你居然会干这些活儿。”

青牙的脸有些热,只看着火,“我独自生活在济世瓶罩着的花螺山很多年。”

胡纯沉默,青牙的童年真是又漫长又可怜。

“过来睡吧。”胡纯向里面挪了挪,给青牙让出地方,白光洞里就这么一个能躺的地方,总不能让青牙睡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