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美好(119)
很多人没有现钱，但是家里有许多好东西，而赵永这里还可以接受以物换物，简直皆大欢喜。
封华昨天初步扫了一遍，许多烟酒糖茶，金银珠宝，红木家具，瓶瓶罐罐，都挤挤插插地放在这不大的三间屋子里。
本来还有更多，自行车，缝纫机什么的，但是都放在段良玉家里了，封华说过，这院子里只放精品。
赵永找了个烂借口走了，封华看看段良玉，真肯定是个知情的，但是碍于赵丹丹和乔阳的在场，封华没有问他，反而起身追赵永去了。
赵永刚才那个状态，如果不梳理好，别出什么事情。比如说看哪个不顺眼跟人家干一仗，然后让人家干掉了什么的……
封华出了院门，一眼就看到了胡同拐角处的赵永。
他出了门并没有走远，甚至没有走，只是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看着地面发呆。
封华本来都不想再问了，只想插科打诨，给他灌几盆心灵鸡汤，让他心情好起来而已。但是现在，她觉得她应该再刨刨，把根刨出来了，扔掉，也就不疼了。
封华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你家出不起彩礼，她家要多少彩礼啊？”这是赵永脸色不好之前最后一句话。
赵永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想开了似的道：“大小姐，你这好奇心不是一般的重啊。”
“自然啊，好奇心使人进步啊，别打岔，说说吧。”
于是赵永把当初的“三转一响”和其他要求都说了一遍。
封华都对这家人另眼相看了，真的。因为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这都是60年代才开始流行起来的，因为上海牌手表58年才出。之前中国什么没有自己的精细手表的。
而这姑娘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应该才是54,55年左右。这家人的眼光，简直走在时代最前沿啊！
“出不起就出不起，和平分手，你最多是遗憾一些，不至于现在这幅世界抛弃了你的表情吧？说说看，还有什么事情？”封华说道。
赵永愣愣地看着她，半晌说道：“是段良玉跟你说了什么吗？”
封华摇摇头。
赵永突然笑了：“大小姐，你真不是人啊。”这都能猜到。
第151章 后来
封华微笑了一下，她只是见多了，看多了，后世信息爆炸的年代，网上什么看不见？现在的人就比较单纯了，“见识少”。
赵永看着这个让他时常忘记真实年龄的大小姐，决定说说自己心里那些苦。在段良玉面前他都没说过，跌份儿！
“我妈找到她家，跟她们说这婚不结了，她家立刻就炸了，扬言要去告我耍流氓。”赵永有些艰难地说道。
封华：“……那你到底耍了没？”
赵永的脸一下子爆红：“……大小姐，矜持一点行吗？你听听就行了，怎么还问啊？”
“看你这委屈样，就是没耍过了，真耍……”
“停停停。”赵永赶紧拦着她没让她说。他听得都不好意思了，真是，大小姐这家教，不一般啊，谈“耍流氓”都面不改色。
“没耍没耍。”赵永说道。然后赶紧把后续事件三言两语讲完了，说完心里一松。
看大小姐听完的表情，如此的轻松随意，仿佛他说的只是小事一桩。是啊，在有些人眼里，这可能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赵永的心里突然一松，感觉一直压在自己心底的阴云都散了。都是小事，不足为意……
事情经过有些狗血，不过封华也还能接受，所以表情非常自然。比这更狗血的她听得多了。
赵永他妈一听说人家要去告她儿子耍流氓，立刻就怂了，他妈也不知道他到底耍了没，如果真耍了，那说啥都得负责啊……这个败家玩意儿！
赵永他妈气哼哼地回了家，结果儿子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没耍过，他妈相信自己的儿子，就把这事放一边了，没有再去闹。她发现自己的战斗力跟人家没法比，还是以静制动吧。
崔家三天没见人来，果然就急了，兴师动众地来到赵永家，打算商量婚事。500块礼金不能少，但是三转一响的规格可以下降一些，买些便宜的。
赵家没同意，他们现在是极其不待见这家人，根本不想结这份亲，就这种人，婚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呢，一辈子都能被他们闹得鸡飞狗跳。
不过鉴于赵永是真喜欢那姑娘，如果他们家能向别人家一样，稍微要个50块彩礼意思一下，其他都不要，这亲他们也就结了。
赵家人老神在在地等着崔家妥协。
那是个25岁的老姑娘了，本来就不好嫁人，能找到赵永这样条件好，家庭好的就是烧高香了，他们应该不会放手，更不可能自己坏了自己的名声。
那就是吓唬他们的。
结果崔家见事情谈不妥，也是气狠了，真的就去厂里举报赵永耍流氓了，名声都不要了。
赵永被厂子里开除了，差点就要进去，现在还有个“流氓罪”呢，而且很重，搞不好都要吃花生米。
但是因为赵家和崔家这婚事谈得比较轰动，厂里人都知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到底耍没耍流氓他们不知道，但是就算耍了那也肯定是女方自愿的……问题不是很重。
赵永也只是被开除了。不过他也被打击懵了。自己真心喜欢一个人，结果就换到了这种结局。
从此脱离正常人的生活轨迹，“耍流氓”这个耻辱的罪名一辈子挂在他头上，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用有色眼光看着，再也找不到一份正经的工作……
赵永一度颓废了。
直到生活逼着他必须出来找口饭吃，又因为找口饭吃而接触了形形**的人，才让他慢慢看开了一些。
但是每个知道他过去的人，都要眼神古怪地打趣他几句，再跟别人嘀嘀咕咕眉飞色舞地讲他的过去，也让他心里的刺再深几分。
直到现在，封华这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让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
“……大小姐，你不说点什么吗？”赵永还是有些意外地问道。每个第一次听说他故事的人，表情都不是平静的，呃，有些人在他面前装的比较好，但是眼神绝对不会如此平静。
封华之前还总是追问，刨根问底的，现在知道答案了，反而一点不好奇了，他倒是好奇了。
“哦。”封华想了一下问道：“那后来呢，她把你告了，她也没什么好吧？结婚了吗？嫁给谁了？”封华对这个还是比较好奇的。
赵永：“……她家本来想拿这事逼我娶她，她名声坏了，我得负责，可是我不愿意。”赵永沉着脸，摇了摇头。
再多的爱，在她无声支持家人的时候，也没了，在她把他推向深渊的时候，剩下的只是恨，而随着他遭受的歧视眼神越来越多，恨就越来越强烈。
“她家见事情不成，最后给她找了个外地的男人，比她大十岁，听说之前的老婆死了，还带着两个孩子。”
赵永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听说男人一开始对她不错，她也生了两个孩子了，不过现在过的并不好。她家里弟弟要结婚，她家总去要钱，婆家也不是好说话的。”
其实赵永知道的比这个还详细，每次为什么挨打，打了严重吗，他都知道……这些事都不是赵永主动打听的，都是别人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和前女友虽然不是邻居，但是能在一个厂子里上班，住的都不远，认识许多共同的人，这些人但凡听到什么传言，都要说给他听。
他不想听都不行，凡是知道信儿的人都得跟他说一遍！同样的事儿他得听个十几二十遍！直到出现新的消息为止！这还是赵永尽量躲避着这些人的结果。
可惜，他总得回家看看他爸妈，街坊邻居什么的，避不开。就算避开了别人，也避不开他爸妈。他妈现在只要一听说他前女友过的不好，就像捡了钱一样高兴，要在他面前说好几遍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