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术士从不祈求上帝的恩宠(24)+番外
我连忙按住在齿□□上翻滚旋转的小齿轮,颇为不满地往身旁看去。
赛蒙高举双手,“我什么都没做。”
“你真的吓到我了。”我叹气。
悄无声息地开锁,进门,走到床边,却偏偏在坐下的时候……
“我很努力了,只能把责任推卸给这张床垫了,”赛蒙毫不在意地笑笑,“明天就换掉它怎么样?”
“爱兰娜一定会为此生气的。”
我可以轻松想见那位女仆对着账单揉太阳穴的神态。
“你还知道她会生气?”赛蒙哈哈大笑起来,抚摸着不知何时跳到他怀里的杰瑞。
我这才想起来到我在进门之后做了什么事情。
“我恨这些乱七八糟的礼仪,我的脑子应该用到更有用的地方。”我对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
赛蒙指了指床上剩余的三百一十四个零件,“比如拆玩具?”
“还挺有趣的,”我直言不讳,“我已经有了几种更巧妙的构思,甚至可以立刻画出设计图来。如果你想建立一座机械鸟工厂,我还能给出相应的加工设备图纸。”
“嗯……”
赛蒙抿着嘴看了看我手里还未成型的鸟骨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他又说:“但是社交仍然是非常重要的。”
“唉,上流社会。”我从床上的零件里挑出了对称的两枚十字型支架,把它们插进齿□□上的孔洞里。
“看得出来你的厌烦,”赛蒙轻笑了一声,又说,“不过很抱歉,这段时间恐怕你还要再受些折磨。不过你也不必太在意,不管你做得好不好,他们都不会满意的……”
“没错,我可是个平民。”我微微点头,目光仍然锁定我掌中的小玩意。
就连通过商业积聚财富从而跻身贵族行列的新贵族都会被那些有着厚家谱的家伙们嘲讽为暴发户,我可是一个以平民身份站在王子身边的女人。
我觉得我似乎能理解贵族们对我的不屑,我简直就像是眼里的沙子,破坏了他们的自尊,侮辱了他们的骄傲。
今天的画展多亏了赛蒙在场——他也一定压力十足。
“有一封邀请函,库克伯爵夫人的读书沙龙……”
我目不斜视地答应了下来:“好的。”
“我不能陪你去,”赛蒙叹气,“这是专属于女士社交。”
“不要担心我,对我而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是我该担心拖累你才对……”
我觉得说得不对,又添了一句。
“我想我已经拖累了你的名声——报纸上的评论并不友好。”
“这不是你该在意的事情,我这边不需要你担心——我还有牌可打。”
他做了个翻牌的手势,又指了指他自己。
赛蒙的底牌就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亨利。
我笑笑,没再说话,伸手去拿最后几片零件。
当我把最后的尾羽固定在鸟身上的时候,赛蒙惊讶道:“你还真的都装回去了。”
“那是当然,这是我擅长的领域,”我转头对他笑了笑,把机械鸟递给他,“也是我喜欢的领域。”
赛蒙接过那只复原的机械鸟仔细看了看,“你还真是喜欢这些东西啊。”
“我从小就喜欢。”
我见他不注意力不在机械鸟上,就从他手上拿了回来,再仔细确认了所有螺丝都已经拧紧。
“你和我认识的其他人都不一样。”赛蒙似乎在感叹什么。
“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提醒他。
赛蒙笑着点头。
我看着手里的机械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一边拧紧发条一边问他:“赛蒙,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
我尴尬了一秒,忙说:“不是问你这个……”
赛蒙却一脸认真:“可是我的答案就是这个。”
“我一直按部就班地生活,尽我所能满足周围人的期待,接受其他人的赞美和爱戴——我一直以为我喜欢这个,可是我遇到了你。这可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未觉得有什么如此闪耀如此出尘……我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我手里的机械鸟扑腾腾挥着翅膀飞了起来。
赛蒙的目光追随着那只机械鸟升高,他怀里的杰瑞也睁着一双大眼睛。
“你不适合在笼子里,我会尽快把束缚你的笼子拆掉——我可不是为了剪断你的翅膀才靠近你的。”
☆、单箭头
我正在掂量手里这条线索的可信程度,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我快速将信封插回衣服内袋,将帽子扣回头顶,竖起耳朵听脚步声。
声音极轻,脚步稳健有力,我听得出那是赛蒙,我效忠的王子殿下。
“艾伦。”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绕过书桌坐在皮质的座椅上。
“上午好,殿下。”我有点不情愿地行礼。
如果不是赛蒙身边的贴身侍卫正小心谨慎地观察着赛蒙和他周围的一切,我可以更随便一点的。
在政府供职就这点不好。
头儿在进入政府以后也经常抱怨严苛的礼仪和上下级制度。
我把兜里的信封递给了赛蒙。
“今天本来应该休假的,我的假期好不容易批下来。”我嘟囔了一句。
“是我有事想问你,你不一定非要今天休假不可吧?”赛蒙一边看那条新线索一边和我对话。
“你不知道查克多小心眼,总是给我的申请表挑毛病。”我虽然总是跟着赛蒙做事,但职务上依旧属于特调队,总得看查克这个顶头上司的脸色。
“那我给他写个条好了,把你的假期换到明天去,别再埋怨了。”赛蒙把纸条揉皱,我凑上去用打火机点燃。
为了掩盖升起的飞烟,我点了一支烟。
“窗边。”赛蒙指了指窗户的位置。
我踱步到窗边,靠在窗棱上,打开半扇窗。窗外的桦树已经变得枝繁叶茂,鸟鸣声随着早上的风飘进屋内。
“殿下想问什么?”我吐出一个烟圈,回过头看向在椅子里正襟危坐的王子殿下。
赛蒙挪了挪椅子,正对着我,用一种有点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我静静地等他开口。
如果不需要瞒着门外的那双耳朵的话,应当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吧。
我满不在乎地想着。
“尤里乌斯·伯纳德是谁?”王子殿下终于开了口。
我一定慌了神,窗外的鸟鸣从我的左耳飘进,又从右耳飞走,指尖夹着的那只烟掉落在地毯上,磕掉了很多烟灰。
我弯下腰匆忙去处理火灾隐患,站起身来才意识到我还没回答这个问题。
哦,赛蒙终究还是知道尤里乌斯这个人了。
“这么说你确实也认识他对吧……”赛蒙伸出双手覆盖在脸上,他很少这么做。
“我就知道你和她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一定也认识这个人。”
“我看出她不想提这个名字了,你也不想提吗?”
“为什么?”
“她不想提是因为她喜欢他,你不想提是不希望我知道?”
瞧,我们的王子殿下多聪明,我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全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好。
我一点也不喜欢尤里乌斯,哪怕头儿一直把他当成最要好的朋友和伙伴。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杰茜卡,头儿经常带我去尤里乌斯家里做客,那个时候他们还没闹掰。杰茜卡就像我的姐姐一样,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的,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脸上有着像太阳一样明亮的笑容,后来这种笑容就逐渐消失了,但好在她依旧温柔又勇敢,尤里乌斯没能真正改变她。
而尤里乌斯像个没有心的怪物,全部精力都投在研究上,对待其他人和事十分粗暴冷酷,所以只有头儿这种好脾气的人才能成为他的朋友。
不过头儿也很讨厌他的那种做派,只不过有共同的目标在,头儿尽可能地忽略了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