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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执行官(124)

“看看这是什么。”苏铁将容器放在吧台上,就在齐征南的面前。

齐征南扬了扬眉毛,有些惊喜:“不是说早就弄丢了吗?”

“也许是缘分还在。”苏铁用了一个玄妙的词语,“前阵子盘点货品的时候找回来的,藏得太好了也不行啊!”

宋隐定睛细看,发现那是一个复古的水晶玻璃酒器,敦实的方形瓶身上纹饰细腻,但玻璃有些浑浊,显然已经很有些年头。

瓶子里存放着大约一半的深红色液体,看上去比较像是葡萄酒。不过即便只从精致的容器来判断,这也不像是商城里的量产酒水——至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舍得消费的那一种。

宋隐心中已经充满了好奇,他稍稍调整视角,发现瓶身的另一面上贴着两张歪歪斜斜的标签。似乎留有手写的执行官代号。

宋隐最先看见的自然是「焚风」这两个字。而另一张位于焚风下方、老旧泛黄的标签上,则留着另两个依稀可辨的汉字——「暮辉」

听上去像是执行官的代号,却也有可能只是这瓶酒的名字——宋隐想不出答案,干脆直截了当的提问。

苏铁给了他一个有趣的回答:“暮辉的英文是evening glow,通俗地来说就是夕阳或者火烧云。你看,这瓶酒的颜色是不是就像火烧云一样美丽?”

还真是,其实宋隐早就注意到了,这瓶酒的颜色比一般的红葡萄酒略浅些,还隐约透出一点金黄,的确像极了夏日傍晚、台风来临之前的天空。

可是苏铁却又将话锋一转:“但是当年它被贴上‘暮辉’标签的时候,还只是一瓶再普通不过的红酒。炼狱里有句俗话,叫做‘酒和人心,是唯二会变的东西①’。你现在看到的颜色,其实只是时间的馈赠。这瓶酒保存在我们这个店里,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

“存酒?”宋隐很自然地追问,“谁存的酒?”

苏铁笑笑:“这个炼狱里还能有谁?和你我一样的执行官啊。”

宋隐愈发想不明白了:“所以?这瓶酒是二十多年前的执行官存着的?那你为什么拿出来给我们看?”

“因为它现在是我的酒。”回答他的人是齐征南,“我花了重金从咖啡馆手上买下了它,所以现在上面才会贴着我的名字。”

“买?存在这里的酒也能卖给别人?”

“能啊,只要你遵守炼狱里的交易规矩。”

苏铁耐心地向宋隐介绍,青羊大道尽头的这家咖啡馆在好几任店主的手上代代相传,开业至今已有小一百年。这日子一长,仓库里就堆放了不少执行官存放在店里的酒水。

绝大部分的执行官因为退休或者殉职离开了炼狱,酒水自然就成了无主之物。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代店主开始,咖啡馆每年都会拿出一批五年内无人认领的陈年酒水来拍卖,一般都是价高者得。而购得酒水的执行官往往会继续将酒瓶寄存在店里——就像齐征南现在做的这样。

“但是也不对啊。”宋隐指出疑惑之处:“如果五年无人认领就会被拍卖掉,那这瓶二十多年前的酒难道不应该早就拍卖出去了吗?”

“一般情况下的确如此,但是这瓶酒很特殊,它原来是非卖品。”

“非卖品?是很贵重的美酒?”宋隐对酒没什么研究,而且他记得齐征南对酒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苏铁摇了摇头:“酒的品质我没尝过,所以也不清楚。之所以是非卖品,是因为这个。”

说着,他指了指瓶子上的标签,正是那令人费解的“暮辉”二字。

“这是执行官的名字?酒的原主人?”宋隐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是炼狱里的大名人?”

“曾经是。不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算不上什么真相。”

在苏铁听过的版本里,暮辉的确是一位曾经在炼狱享誉盛名的执行官。

如今的执行官能够在退休之前达到五级就已经足以笑傲整个炼狱,六级执行官则属于全球范围内的顶尖精英、屈指可数。而事实上,二十多年前的炼狱甚至还没有六级这个等级的存在——是暮辉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执行官的评级标准。

仅仅来到炼狱一年多,他就已经稳稳地排进了当时炼狱执行官排行榜的前十名。而排在他之前的那些人,资历最少的也已经入职四年有余。

而据说,当年的暮辉,仅仅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那岂不就是个未成年?!”宋隐真的很擅长抓重点,“炼狱里明明是不允许未成年人加入的啊,不对……”

他很快又纠正了自己——仅仅几个小时之前,他才刚刚在电视台的候场室里认识了一位未成年执行官,云幂。

“暮辉也是从孤儿院选出来的career组?”他活学活用了这个词汇,并且得到了苏铁的点头认可。

“听说的确是,而且还是特选组内部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

能够入选执行官就已经天赋异禀了,特选组就是执行官里的精英,而特选组的精英……那岂不是精英的精英的精英?!

回想起云幂那张犹如陶瓷娃娃一般不苟言笑的面庞,宋隐的脑海里旋即浮现出了一个身穿黄袍的面瘫少年,身后跟着一个太监似的辅佐官,接受着其他执行官们的集体膜拜。

可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他想象不出“男版的云幂”会把一瓶葡萄酒寄存在咖啡馆里,他甚至有理由怀疑云幂根本不需要吃饭喝水,更不需要这种调剂生活情趣的酒精饮料。

所以这个代号“暮辉”的精英少年,又是怎么会变得如此接地气的呢?

爱讲故事的大叔苏铁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

“暮辉一开始进入炼狱的时候,的确是不会哭也不会笑,只能与其他人做最基本的沟通。平时像个自闭小孩,进了副本又完完全全就是一台冷酷无情的战斗机器。

“不过他在炼狱里一共待了五年,结识了一批照顾他、包容他的战友,等到他殉职的时候,据说已经基本上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殉职?他是怎么殉职的?”

宋隐心里咯噔一下,虽说从看见“暮辉”这个名字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有一种胸口憋闷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惜英雄”。

“还能是怎么殉职的?副本失败呗。”苏铁苦笑了一声:“不过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副本,而是超级大星门,据说自打二十年前发作过一回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星门,那是什么?”宋隐的头有点晕,不知道是因为酒劲发作,还是因为今晚的知识点太过密集。

“是一种比超级副本更严重的传说级副本。”

回答他的人是齐征南:“群星之门,就像是一个出现在梦里的虫洞,能够源源不断地将各种各样的偷渡者输送到梦境中来。”

宋隐还是没有概念:“很厉害吗?”

“很厉害唷。”苏铁又给了他们一碟花生:“听说当年的星门事件,牺牲了近百位执行官才勉强完成了任务。虽然没有人确切地看见暮辉是怎么死的,但是在那场战斗之后,炼狱里就再也没人见到过他的身影。不过也有人说,在他失踪之后,他的辅佐官还曾经在炼狱里出现过,但好像程序错乱、失心疯了一样,没过多久也消失不见了。”

“全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齐征南打断了苏铁的小道科普,从一旁拿过两个空酒杯,将珍贵的二十年陈酿倒了进去,推了一杯给宋隐。

宋隐对葡萄酒没研究也没兴趣。可好歹听了一大堆背景故事,眼看着酒杯也推到了面前,他也唯有珍之重之地端起来,先摇晃、再嗅闻、最后品尝。

说实话,他并没有品尝出什么特殊的美味来。

葡萄酒就是葡萄酒,入口涩中带着一点果香和甜意,或许因为年份日久的关系而变得醇厚一些,但似乎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