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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执行官(58)

宋隐凝视着这群似人非人的生物,然后深吸一口刺痛肺泡的寒冷空气,感觉到口腔里弥漫起了一种血液的甜腥。

“……开什么玩笑!”

他突然放大了嗓音:“你说你们没胆子出去搏命,说要活着回去见家人。家里有几口活人了不起吗?!你又怎么知道那些被你们针对的人,他们走进赌船是不是为了他们的家人?就因为自己没本事,所以排挤外人——这种狗屁理由凭什么不能否定?!”

他嘹亮的声音沿着光滑的雪坡向四周扩散,很快就被厚积的冰雪所吸收,变得了无痕迹。

“你还是清醒一点吧!”头狼男人又前进一步,“不只是这里,这世上没有哪个派系会欢迎一个打破内部平衡的不速之客。这里不欢迎你。”

“谁不欢迎我?你说了算吗?!”

宋隐又扯着嗓子喊叫起来:“我他妈这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们这种歪风邪气!!今天,就让我代表所有被针对过的新人来打败你们!!让你们看看我的生!存!之!道!!”

不知为什么,他一声比一声喊得嘹亮,最后甚至达到了声嘶力竭的诡异状态,在雪峰之中不停地回荡。

“这小子……是彻底气疯了吗?”齐征南双眉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然而头狼男人已经看穿了宋隐的意图。

“没用的。别再白费劲了。你就算喊破了喉咙、冻掉了舌头都不会雪崩。还是少看点小说和电影吧,全他妈是骗人的。”

“欸……什么,不会吗?”

宋隐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他懵然扭头去看四周——附近的几座雪山的确是安安稳稳、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天罚”绝招居然是伪科学,事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好在对方也没留给宋隐太多尴尬的时间。

只听头狼一声令下,七个快冻僵了的男人们一齐蜂拥而上。热闹堪比大年三十晚上去雍和宫抢头香。

尽管努力地反抗了一阵,可宋隐还是被八个人合力压进了厚厚的雪地里。

那些理直气壮的弱者们,有的按住他的头,有的骑住他的胯,甚至还有人扒下了他的战斗服把雪团往他脖子里塞。

这谁能受得住哇?

宋隐恐怕是真的要疯了。

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叫骂过后,他还是没能扛住钻心刺骨的寒冷,就在快要被完全扒光的节骨眼上,咬牙切齿地弃了权。

通过屏幕目睹了全过程的齐征南,有点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这次这个小疯子实在是被欺负惨了。但不得不说,又有一点好笑。

是不是应该给他送条毯子过去?

还是以云实的身份稍微给他一点安慰……

或者干脆再送他几万块钱,反正他也是为了装备才来赌场的。

…… ……

各种念头在脑袋里此起彼伏,齐征南稍微想了一想,拿起手机主动拨打宋隐的号码。

不过宋隐并没有接听。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内容提要里的“诺摩斯”意为法律、准则,与之相对的是费西斯,自然天性。

古希腊哲学家卡里克里斯信奉“自然权力说”,他主张“强权即公理”。并对“弱者通过制定法律或者习惯来压制强者”的道德伦理不屑。

这么多年了,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还在继续着。甚至就连看文的时候偶尔都会遇到这样的难题。主角究竟该不该不择手段呢?

无论赞同还是反对,大家其实都进入了哲学的世界,哈哈哈哈

哲学真的很美好。

————

看过一些科普。在雪山附近大声说话不太可能引发雪崩,当距离足够接近到说句话都能引发雪崩之前,其实你的脚步震动早就该触发雪崩了

当然也不要随便尝试。

关于这个科普,可以百度“中国减灾 : 大声说话会雪崩你也信?”

第39章 请你来我家

宋隐是真的气疯了。

狭小的作战准备室里,所有的家具和摆设品都偏离了它们本来的位置。唯独只有亚历山大坐着的单人小沙发纹丝未动,但扶手下方也印上了几枚脚印。

直到系统发来提示,警告他要是一意孤行、继续破坏室内物品,就必须五倍照价赔偿,小疯子这才勉强消停下来。

大屏幕上的比赛还在继续进行。踢走了黑马之后,余下的七人开始捉对厮杀,以决出最后的胜利者。

“什么花拳绣腿,这也能叫打架?我看这些人是联合起来放水作弊吧?这还有什么看头?能举报吗?!”宋隐对着视频横挑鼻子竖挑眼,满满地全都是看不惯。

“就算真放水,举报也不会管的。”

不愧是游乐园的百事通,亚历山大十分淡定地为他划了重点:“选手的最终名次只关系到他们的个人收益。至于外场,赌的是比赛时长、个人步数、特殊道具和打怪数量这些无法被操纵的数据。”

宋隐依旧不服气:“那比赛的可看性就不管了吗?全都串通好了,打起来有什么好看的?”

“你误会了他们的串通方式了。虽然水平不高,但他们好歹还是认真战斗的。只是无论谁赢了,都会留一部分花红给其他人。他们也不是不接纳新人,但个人能力太过突出,心高气傲不肯吃大锅饭的人,肯定是绝对不考虑的。”

亚历山大的这番话显然有替对方开脱的嫌疑,但这并不能抵消宋隐此刻的愤懑。

“我还是觉得这种小团体真他妈没劲,妒能害贤、利益垄断!”

他又重手重脚地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回原位:“沙弗莱那个混蛋,明明知道这种潜规则,还怂恿我过来丢人!”

“这恐怕还得怪你自己。”亚历山大拿起了宋隐脱在沙发上的女装,上面还有沙弗莱给他的那条项链:“如果你一直戴着这条项链的话,那些人多多少少还是会给老沙一点薄面的。”

“诶算了!反正我也不会再来这破地方第二次!炼狱不值得!”

宋隐转而自暴自弃起来:“我这一个晚上到底在干什么?像个齿轮,自以为一直在往前滚,可其实原地踏步不说,甚至还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你的这个观点和我的还挺像。”

亚历山大耐心得简直就像一位心理咨询师:“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就像一部超级机器。有些人只是一枚细小的齿轮,必须三五成群地组合在一起才能发挥效用。而有些人则是独当一面的高级部件。在我看来你就是后者,这世界为你准备的惊喜还会有更多,又何必和几枚小小齿轮计较那么几个铜板。”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这几个铜板也是我辛苦赚的。凭什么强者就不该跟弱者计较?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吗?!”

宋隐的嘴皮子快到连他自己都头疼,话一出口就立刻懊悔起来:“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实在缺钱……真的穷疯了。”

可亚历山大毕竟是亚历山大,在炼狱里听过的难听话恐怕比宋隐这辈子听过的都要多。自然也不会介怀于宋隐的几句无心之言。

他依旧如沐春风般微笑着:“在我看来,你和那群人都不是什么弱者。真正的弱者是那些既没什么能耐、又不够合群的人,就像我这样。勉强算是一颗快报废的齿轮吧,歪歪斜斜地转动在没什么用的冗余位置上,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彻底报废,停止下来。”

他越是如此自谦,宋隐越是源源不断地自责起来:“那……那不也挺好的?是机器就要遵循着既定的程序运转。坏掉反而能够休息休息……我也要争取早点坏掉!”

“胡说八道。”亚历山大屈起手指敲了敲沙发的扶手,柔软的皮质材料并没有发出如木头一般清脆的声响。

正说到这里,大屏幕上直播的也结束了。宋隐已经对最后的胜负毫无兴趣,他站了起来,拿起换下的女装随便抖了几下,挂在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