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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247)

孔岭斟酌着言辞,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萧驰野接着说:“我既然答应了两位要剿匪,就不会背信弃义。周大人肯冒杀头之罪让禁军过境,这份情谊我自然要还。再者,禁军这几日的粮草供应也由茨州百姓承担。饭我们吃了,仗就肯定要打。”

周桂行一拜别礼,说:“那我们就在此恭候侯爷凯旋!”

“还有几件事情,我也一并与两位说了。”萧驰野的马绕行了几步,他看着周桂和孔岭,说,“我此生没有纳妾的打算,如今暂住在周大人府上,院里就不必再送人了,男女我都不要。况且如今事务繁琐,我也没有余力在此事上与两位周旋,便借着今日,与两位说明白。”

孔岭知道他是指上次的事情,不禁老脸窘迫,笑也不是,答也不是。

“兰舟久住中博,难免有人要提些陈年旧事。但他沈泽川么,”萧驰野抬起马鞭,指着阒都的方向,“是东宫太傅齐惠连的学生,端州纪刚的关门弟子,锦衣卫前任北镇抚兼同知,还是我萧策安日后府上的当家人,跟别的名字,一概没关系。”

这下周桂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他本就不是会搪塞的人,听得目瞪口呆,嘴唇翕动,说:“啊、啊……”

萧驰野掉转马头,带着猛禽策行而去。

周桂半晌没回神,揪着衣袖,问孔岭:“侯爷这是、这是什么意思?那离北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人家不稀罕茨州的兵马,但是别提沈卫,”孔岭镇定地拭着汗,说,“也别再提白茶。”

第113章 重逢

丁桃盘腿坐在廊下, 拨着银盘里的果子, 数了一遍又一遍。他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前来打扰。天色已经晚了, 院墙上残存着几缕斜晖, 槐叶里碎着一把落日。

沈泽川才醒, 因为睡得太久太沉,这会儿腰酸背痛, 格外疲惫。他打开房门, 见着丁桃,竟有半晌的愣神。

丁桃被沈泽川看得抓耳挠腮, 浑身不自在。他背过还捏着果子的手, 忐忑地说:“公子, 吃、吃饭吧。”

沈泽川扶了房门,立了少顷,才哑着声音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丁桃出奇地明白, 赶紧接着说, “公子睡了一天呢!主子卯时就出城了, 周大人和成峰先生一起去送的。”

沈泽川眼角还剩余着丁点儿红色,在那要沉不沉的橘红余晖里,被染得像是吃醉了酒。他本就白,垂眸趿鞋时,让丁桃觉得真好看。

“厥西还是没有来信吗?”沈泽川下阶,倒也不着急走, 而是站在槐树底下,微仰着头看天色,缓着昨晚的余劲儿。

“没有。”丁桃跟在沈泽川背后,趁着沈泽川没有回头,飞快地把吃了一半的果子塞进嘴里,十分狰狞地啃完了。

沈泽川没见到猛的身影,便知道是萧驰野带走了。他一回首,吓得丁桃被噎得咳嗽。他顿了片刻,说:“没人与你抢,吃慢点也无妨。”

丁桃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一边摆手,一边扯着自己的前襟,艰难地说:“公、公子咳!咱们要去找周大人吗?大人才与成峰先生在前厅用过晚饭,这会儿正商讨事情呢。”

沈泽川颔首,说:“走。”

* * *

周桂才用过饭,此刻正在书斋里与孔岭及茨州各阶官员议事,他听着沈泽川来了,便立刻起身,先让旁人退下。

“侯爷说同知今日身体不适,我们原本想着明日才能商议军务,不料同知还是来了。”孔岭迎沈泽川上座,先替沈泽川免了尴尬,跟着坐下身,微微侧向他们,接着说,“眼下虽然还是六月天,但咱们府里种的都是高头茂树,夜里也凉。同知常年待在阒都,如今在这里可要留心身体啊。”

沈泽川吃茶润了喉,干哑稍缓,没那么明显了,才说:“成峰先生说得是。先生说明日就能商议军务,二位是今日就已经拟出章程了吗?”

“自从同知与我们订下盟约,我就召集府上的幕僚,连同茨州各阶官员,在这几日里简单地拟了个册子。”周桂一手扶着膝头,看着孔岭起身把册子呈到了沈泽川跟前,继续说,“都是些设想,具体还是要等同知点头。你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们今夜都能拿出来再谈。”

他虽然说着要等沈泽川点头,但是也说了“拿出来再谈”,表明这册子里大部分的内容他们实际上是已经敲定了。这就是沈泽川目前的一个尴尬处境,他有钱,但他没有别的实权在手,他能坐在这里同这两人对谈,萧驰野的态度是关键。周桂可以感谢他,甚至尊敬他,但是周桂不会把茨州的决策权就此让给他,因为他们订的是盟约,不是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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