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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254)

雷惊蛰流着汗,盯着脚下的土粪,说:“这人有点阴,不会顺着那套仁义道德跟我玩儿。我看他根本没有往北边设防,就是要把我们挤过去。他明知北边是离北,赌的就是我们不敢去。”

可他妈!

雷惊蛰憋屈地啐了口唾沫,

他还真不敢去!

“再等一夜,”雷惊蛰忽地站起身,说,“去,跟六耳说,让他今晚就通知还在镇中的兄弟,形势不对我们就走,大不了先撤回洛山,我有的是精力跟萧驰野耗!”

* * *

萧驰野在吃饭,他几个馒头下去,配的也是咸菜。人坐在拴马的木桩上,看士兵给前来报信的百姓发兑换铜钱的条子。

“主子,”澹台虎走过来,说,“他也真行,把人散得到处都是,这怎么调令?总不能挨个敲门啊。”

“他做匪头子的,自然有他的办法。”萧驰野说着搔了搔肩膀上的猛,“离北养的海东青也能速传军情。”

“人逮了不少,”澹台虎说,“咱们怎么处置?”

萧驰野说:“杀了。”

澹台虎转身看了那头,又看向萧驰野,小声说:“可我听说里边有些是好人家的儿郎,全杀了?”

萧驰野看向澹台虎,说:“他们既然去了洛山,投身在雷惊蛰的麾下,就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我是来剿匪的,没道理对敌军仁慈。况且我问你,人都生着一张嘴,个个都说自己是好人家出身,你哪个信,哪个又不信?”

澹台虎沉默不语。

萧驰野站起身,看猛飞离,说:“我知道你是想起了边沙骑兵,但是老虎,仁义别用错了地方。你入伍的时间久了,这些话原本不需要我特地来讲,你自个儿想不明白么?”

澹台虎垂首要跪。

“站着吧,”萧驰野拍了把他的肩膀,“你现在是带兵的将领,不是灯州门口站守城门的小旗,别把自己放错了地方。”

萧驰野很大方,但他也相当苛刻。身边的近卫都很懂进退,上回晨阳坐视不理,他都能让晨阳比挨了鞭子还难受。然而近卫和将领是两码事,萧驰野为什么不让晨阳来带兵?明明萧既明身边的朝晖就是猛将,他显然是有别的思量。

萧驰野没有发怒,也没有变色,但是澹台虎已经露出了愧色。他们谁也摸不清萧驰野真正的喜怒,可在这样轻松的语气里,他就已经开始自省。

第115章 气数

禁军的刀子一轮一轮地逼过去, 脚底下的泥土都被血溅得潮湿, 还没死的土匪被摁在地上,听着那惨叫不绝, 连裤子都尿湿了。他后颈上压着刀背, 口鼻上蹭得都是血水, 呛得自己涕泗横流,惶恐地说着:“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雷惊蛰生性多疑, 在洛山时就行踪隐秘, 除了身边的亲信,没人知道他确切的藏身之处。

澹台虎蹭着靴底的血泥, 说:“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还废话什么?拖过去!”

土匪背缚着双臂, 被禁军扯着绳子往处决的地方拖拽。他蹬着双腿,看那些无头尸体就横在自己两侧,后颈上压着的刀背已经翻了过来,那锋利的刃口激得他浑身颤抖。他眼看着澹台虎抬起了刀, 忽然号啕大哭, 说:“六耳!军爷!我知道六耳在哪儿!”

澹台虎说:“这人是雷惊蛰的亲信吗?”

“亲、亲!”土匪胸口起伏着, 瞪大双眼盯着那刀,说,“六耳是家里的‘信鸽’,雷惊蛰下达的命令,都是由六耳分递给我们的!我带着人在西边藏身,也是六耳叫人传给我的消息!”

澹台虎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宿, 终于问出些消息,他提起人,问:“这个六耳此刻在哪儿?”

“在边水镇,”土匪说,“几日前的消息就是从边水镇出来的,军爷现在去找他,一定找得到!”

边水镇就在几里外,澹台虎转念一想,觉得不好,他们多次搜查过那里,只怕已经打草惊蛇了。他赶紧松开人,大步去禀报萧驰野。

禁军当即就掉转了方向,疾奔到了边水镇。外设重围,挨家搜查,把近几日没有户籍、来路不明的人全部扣押。土匪一个个辨认,却没有六耳和雷惊蛰的身影。

眼看天都要亮了,土匪唯恐萧驰野迁怒自己,便绞尽脑汁地献计献策,他说:“六耳徒子徒孙很多,都是他的耳目,每次出行作战都会遍布在他周围,好给雷惊蛰通风报信。如今他们不在,多半是闻风而逃了。军爷把南边堵死了,北边我们不敢去,就只能往东回撤。现在追,铁定追得上!”

澹台虎虽然不齿他这样卖主求荣的软骨头,却把消息如实报给了萧驰野。萧驰野在马背上思量片刻,对澹台虎说:“你带着一半人顺着东边的山林追,他们现在就是惊弓之鸟,稍作恐吓就会仓皇失措,无法掉头如常地应战。你只管猛打,那千余人全是散兵,招架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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