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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326)

“至于落霞关,”姚温玉收回目光,“离北已经脱离了阒都的掌控,落霞关作为离北铁骑的前身,在此驻守的守备军全是离北王萧方旭的旧部,他们早已与阒都貌合神离。就眼下的局势来看,中博复兴对于离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落霞关巴不得出手相助,绝不会横加阻拦。”

姚温玉说着又咳嗽起来,沈泽川随手递了茶给他,他道了谢,继续说:“槐州的事情十拿九稳,成峰先生与余大人前往就足够了。我以为同知眼下最紧要的地方不在北边,而在中博内部。往东的敦、端两州可以稍后再议,但是樊州一定要迅速拿下。”

* * *

他们一直谈到晌午,费盛前来送药,沈泽川方才出来。他在门口环视侍女,最后对乔天涯说:“近来无事,让费盛和丁桃跟着我就可以了,你留在这里,好生照料元琢。”

费盛原本以为这差事会落在自己身上,因为乔天涯管理近卫,是沈泽川身边不可或缺的心腹,没承想他竟然这样轻易地就把乔天涯留给了姚温玉。但从另一面来看,这又恰好说明了姚温玉的重要,有乔天涯在此,谁也不敢怠慢姚温玉。

至于沈泽川自己,还有另一层考虑。

姚温玉心性孤高,虽然断了腿,可还是阒都的贵公子,不会放任自己以狼狈模样示人。他今早没叫任何人伺候,就是不肯让人看见他受伤的姿态。费盛来照顾他,那不合适,光凭费盛这张喜好奉承的嘴都会弄巧成拙。乔天涯与姚温玉境遇相似,许多事情,只有乔天涯最明白。

乔天涯应了声,留在了这里。

* * *

槐州的事情还要与周桂详谈,后几日沈泽川都在周桂的书斋里。姚温玉久负盛名,茨州幕僚们也想要一睹真容,但是沈泽川以他病情未愈为由,挡掉了这些名帖。

萧驰野收到了信,回头叫邬子余,让他寻个军匠前往茨州,为姚温玉量身定做四轮车。

邬子余跟了萧驰野一个月,他的兵与禁军相处得最好,逐渐生出同仇敌忾的气势。作战营的兵看不上他们,他们也不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每次押运粮草到了营地就由人稽对,确定无误就原路返回,退守在边博营里,以免与别的营地起冲突。

“什么四轮车啊,”邬子余光着膀子跟在后边,“是咱们攻城用的,运粮用的,还是……”

澹台虎回头,给了邬子余一拳,笑骂道:“是你去还是军匠去?主子吩咐,办就完事了!”

邬子余说:“我总得问清楚,上马前给备好材料。”

离北军匠手艺好,用料都是鸿雁山一脉产的,中博的东西他们看不上。

“代步用的。”萧驰野才下马,这会儿浑身都脏。他们刚从交战地下来,路上跑了六天,都疲惫不堪。

邬子余回身去吩咐人办,晨阳几个跟着萧驰野陆续进了军帐。帐子里原本的桌椅都挪掉了,空出的地方摆的是新做的沙盘。

“骨津,”萧驰野迅速脱掉外袍,扔给晨阳,双臂撑着沙盘边沿,说,“呈报。”

骨津摘掉头盔,闷了一头汗。他指着图达龙旗的位置,说:“这次咱们送粮过去,我带骑兵专程绕了图达龙旗一圈,不出主子所料,胡和鲁被调到了东南阵地,是因为要给人腾位置,现在驻守在那里的人叫哈森。根据邬子余打听来的消息,这个哈森是阿木尔在悍蛇部的儿子。今年开春边沙骑兵偷袭了沙三营,哈森作为阿木尔的前锋,跟朝晖打了一场,柳阳三大营那次损失了八百人。”

晨阳拿过交椅,萧驰野坐了下去,他说:“那就是重伤。”

“没错,”骨津拨了几下湿透的发,继续说,“这人打法刁钻,凶狠,却不莽撞。世子当时被阿木尔重创,陷入包围,朝晖赶去支援,结果被哈森套在了草野上,整个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

“这人读书,”邬子余才回来,披上了褂子,在后边说,“按照我们的话来讲,哈森就是阿木尔的嫡子。别看阿木尔有十几个儿子,他能记住的就那么几个,其中哈森的母亲最为尊贵,是悍蛇部的花。阿木尔能够驾驭悍蛇部,与她分不开关系。子凭母贵,哈森是阿木尔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出来的儿子,将来会继承阿木尔‘大俄苏和日’的称呼。据说,据说啊,他熟读兵法,就是胡和鲁也怕他。”

“你怎么不早说,”澹台虎摸着脸上的刀疤,“要早知道他这么厉害,我就待在图达龙旗不回来了。”

“那你就是给人送脑袋的,”邬子余在沙盘边站定,“他的打法吧……其实有点像总督。”

“那他也不适合驻守,”萧驰野扶正骨扳指,“爱挑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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