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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433)

费盛站在帐子外边看四周,茨州守备军全是新兵蛋子,尹昌连夜巡队伍都没有安排,他们就跟瓜蛋似的滚得到处都是,没半点气势。

这他妈的打个。

费盛啐了一口,现在就想给沈泽川写信。夜巡的事情锦衣卫只能自己代劳,费盛守营熬到了天明,一双眼通红,看着尹昌精神饱满地从帐内出来,冻僵的脸上硬是挤出了笑容。

“睡得好啊尹老,”费盛搓着手脚,“您看咱们什么时候攻城?”

尹昌坐下来,从酒囊里倒着酒,只喝了两小杯,说着:“不急不急。”

费盛领的可是速战速决的命令,他说:“这几日无风无雪,错过了就不好打了。”

尹昌嘬着酒,看向樊州的方向,咂吧时抖动着胡子,说:“你咋这么着急?我看还不是时候呢。”

费盛猜这老头是畏战,在锦衣卫的案卷里,没有尹昌这个人。费盛在做听记的时候翻过茨州的案卷,尹昌在兵败案前也没有功绩,他能升到指挥使,全是因为茨州守备军的将领死完了,又遇着老好人周桂,按照资历排上来的。

尹昌甚至在升到指挥使以后,也没什么存在感。周桂和孔岭开垦荒地的时候他在喝酒,以雷常鸣为首的落山土匪屡次三番骚扰茨州的时候他还在喝酒,就算是茨州守备军重建了,他也像是摆设,根本没有发挥过作用。

沈泽川这次指派尹昌出战,是因为茨州确实无将,也是因为樊州好打,没什么难处。茨州守备军得有个自立的机会,这就是个好机会,不需要主将多么强大,能顺其自然地攻下来就可以了。

费盛心里盘算着,看尹昌坐在对面蹬掉靴子开始抠脚。他想说什么,又被老头的脚气给熏得开不了口。他匆忙地站起来,对尹昌抱了拳,就跑一边透气去了。

尹昌活动的脚趾,把缝隙都扒干净。他快有两个月没洗澡了,这会儿把自个儿也熏得受不了了,抱着脚直嘀咕。

海日古待在北原校场,沈泽川把蝎子留在这里。他们刚开始跟茨州守备军相处得不好,总是挨骂。后来锦衣卫居中调和,才让双方没有动起手来。

海日古才收拾完自己,这么冷的天,他打着赤膊洗澡,从井边往回走的时候看营门大开。

漆黑沉闷的重甲席卷而来,把藏在薄雪底下的泥浆踏得乱溅,经过海日古时迸了他一身。他低声咒骂了句,抹了把脸,看那为首的马掉转了头,正盯着他。

海日古认得浪淘雪襟,他举起手上的木盆,老实地说:“你好,二爷。”

萧驰野罩在重甲下,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他过于伟岸的身躯在马背上显得极其具有压迫感,因为浪淘雪襟的不断靠近,使得海日古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府君说要留着我,”海日古还趿着布鞋,他扫视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离北铁骑,再次看向萧驰野,“……我觉得他说得对。”

“我今天给你马,”萧驰野声音低沉,“带着你的兵到校场上来。”

海日古明白萧驰野要干什么,他近几日都在这里跟离北铁骑训练。他放下木盆,把布鞋蹬好,说:“我还可以带着我的铁锤……请你试试我们的新阵型。”

浪淘雪襟呼哧着热气,覆着重甲的骏马再次逼近,迫使着海日古后退。

萧驰野说:“新阵型?”

海日古退后一步,立刻如实交代:“我从一个老头那里学的,”他抬手指着鼻子,“一个红鼻子老头。”

第197章 意料

费盛摸不准尹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茨州守备军到达樊州境内两日没动, 尹昌几次外出都是饭后瞎逛,费盛急得火烧眉毛, 可他只是随行, 连监军都不算。

费盛想给沈泽川写信, 却担心尹昌真有两把刷子,万一最后守备军凯旋, 到了沈泽川跟前, 他就成了偷告黑状的真小人,有理也变没理了。

这日费盛躺下休息, 睡到戌时左右, 忽然被下属叫醒。

“不好了, ”锦衣卫说,“那老贼头跑了!”

费盛倏地坐起身,拎起靴子边跳边蹬,不可置信地问:“跑了?跑了?!”

费盛唰地掀开帐帘, 走出去一看, 整个营地还有灯火, 但守备军只剩千余人了。他胸口剧烈跳动起来,心道完了,樊州一仗要是败了,那他日后的前程就跟着完了。可是他转念一想,不对啊!

樊州一战怎么看也不会败,打下来就能受赏, 尹昌借此还能坐稳指挥使的位置,他没道理跑。况且中博半境都被沈泽川围死了,尹昌就是跑,也没地方可以去,除非他投靠翼王。

费盛蓦然抬头,看向樊州的方向,道:“这老贼头别是临阵反戈……”

夜巡的锦衣卫们持鞭而归,还没有下马,先吹响了口哨:“东南三里外有行军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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