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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544)

“开门、开门……”有人号啕大哭。

城门向前微微突起,挤出了缝隙,残余的守备军拦不住人群,伸着脖子斥道:“不要挤了!”

但是没有用,人群已经乱了。

守备军喘着气,不敢开门,东边的探哨都被杀光了,骑兵要是绕到了西方也没人知道,他现在打开城门,就是从背后捅端州一刀,那是真正的城破了!

守备军靠着蛮力推搡百姓,“噌”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喝道:“谁他妈再挤!”

孔岭顿时说声:“不好。”

果然,守备军一亮刀,周围就彻底爆发了,包袱和拳头骤雨般的砸向他,人潮前涌,喊道:“开门!”

守备军不可能真的杀人,他护着头部,在后退里觉察到有人在夺刀,不禁道:“抢刀我就砍人了!”

城门被撞得摇晃,守备军还没站稳,背部倏忽袭来一股巨力,接着整个城门都发出“砰”的闷响,被撞车从外边撞破了!

“我日!”守备军趴在地上,被踩了几脚,爬起身踹着挡路的百姓,把人疯狂地向后推,朝自己的兵吼起来,“快堵门!”

“骑兵!”人群惊叫着,大伙儿连滚带爬地向后跑,“骑兵破城了!”

守备军拖着刀,靠背部顶住摇摇欲坠的门,跟几十个兵整齐大喝,试图把破掉的城门推回去。然而外边的巨木撞车再一次重击在城门,震得他们背部发麻。

姚温玉撑着把手,高仲雄和孔岭一人架一边,想要把元琢推走。孔岭的头皮都炸了起来,他隔着那半掩的城门,听见了久违的马蹄声。

“我带着元琢走小巷,”孔岭推着姚温玉,顾不得案宗,揣起自己的袍子,“神威快跑!”

高仲雄手抖得厉害,他说:“我跟先生、先生待……”

城门彻底被撞烂了,木渣飞溅。守备军扛不住,骑兵直接越过他们的头顶,奔了进来,弯刀挥向高仲雄。

守备军狼扑而上,陡然架住了弯刀,背着他们说:“快跑,速速呈报府君,西门破了,我们守——”

守备军话音没落,人头就滚落在地。

高仲雄失声大叫,他脚软,扶着四轮车,几乎要跌在地上。姚温玉眼看弯刀再次袭来,他背上湿透了,突然别过车身,挡在孔岭和高仲雄身前。

一纵轻骑穿过人群,在夜色里快得像是流汞,飞掷出的长剑嗡声钉住了骑兵的咽喉,在对方倒下马背时已经冲到了跟前。

乔天涯勒马,拔出自己的剑,插回剑鞘,喘着息看着姚温玉,对后边丁桃喝道:“带先生们走!”

姚温玉没动,他握紧把手,转头时目光越过乔天涯,看见风踏霜衣嘶鸣着仰蹄,背上的沈泽川白袖翻袂。仰山雪势如怒龙,经过骑兵喉咙时干脆利落,好似电光乍破,快到看不清。

风踏霜衣越过人头,奔过城门,背后的锦衣骑席卷向边沙骑兵,在凛风里撞出四溅的火花。

乔天涯也要走,姚温玉却看向他,手背上隐约有青筋浮动,低声对他说:“带府君回来!”

沈泽川身体抱恙,早在敦州时就坏了右手。他如今又是六州之主,稍有不慎死在了战场上,中博所有人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乔天涯没表情。

姚温玉乞求般地望着乔天涯,一字一句地说:“万乘之君不涉险。”

沈泽川甩掉仰山雪刃上的血珠,在空旷处勒马,胸口起伏,迎着风,右手双指隐隐抽痛。他立在最前方,望着灰蒙蒙的天地。他不强壮,却不会倒下。他在天光里既像是飘渺沙砾,又像是钉在端州城前雪亮的钢刀。

他阴险狡诈,不择手段,还睚眦必报。

他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

但是——

乔天涯俯身,虚虚地弹了下姚温玉的额心,就在姚温玉以为他会照做时掉转了马头,暴喝:“誓死追随府君杀敌——!”

天际霎时破光,万顷昏暗一瞬灰飞。沈泽川的刀刃抹过大腿外侧,锋刃在光芒里直射而出,风踏霜衣跟主人一样只会向前。

向前!

锦衣骑厉声齐喊道:“誓死追随府君杀敌!”

他在这些人眼里就是开天辟地的君主!

第248章 无名

前来突袭西门的边沙骑兵没有料到, 端州城内还藏着这样的轻骑, 他们骑着跟自己同样的矮种马,在晦暗的天地间进退自如。

沈泽川是鸦群里的白鸟, 他擦净的刀锋割破晨曦, 在第二轮冲锋前说道:“后退。”

丁桃引导百姓撤离, 西门的城门已经破了,这里马上就要沦为战场。历熊架起高仲雄, 带着孔岭和姚温玉跟在百姓后边。

锦衣骑整齐地立在门前, 他们数量很少,却是中博目前绝对的精锐。西门还活着的守备军不敢怠慢, 在城脚推动作为替补的车山墙。这种由石灰浆补填的活动墙壁没有城门那么厚, 凹陷的地方可以放置强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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