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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鸳鸯老(119)

养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还往外拐,周和珉毛还没长齐呢,到底哪儿入了她的眼了?

闷哼一声,他垂眼道:“院子里有平时瞄着玩的靶子,殿下可要去试试?”

“好。”周和珉十分配合地起身,随他一起出门。

八斗拿了他常用的弓箭来,李景允接过,十分轻松地拉开,稳稳射中靶心。他翻手将弓递给旁边的人,笑道:“殿下。”

有一瞬间,周和珉从他眼里看见了挑衅的意味。

李景允的城府深不可测,从前见他,他都是站在太子哥哥身边,圆滑又妥帖,而眼下,他持弓看着他,浑身竟然充满了抵触的气息。

像一颗上好的夜明珠,突然间生了刺。

周和珉挑眉,看一眼他,又看一眼旁边站着的殷花月,似懂非懂地晃了晃眼珠子。

然后他就接过弓来,愁眉苦脸地道:“这也太沉了。”

“殿下年岁尚小,只试试便好,拉不开也无妨。”花月轻声道,“公子爷的弓都是练兵场带回来的。”

闻言一笑,周和珉站直身子,用尽全力去拉,结果刚拉到一半,他手腕一颤,弓弦“刷”地弹了回去。

李景允嗤了一声,刚想说男子汉大丈夫,连个弓都拉不开算什么?然而,不等他说出口,身边这人就飞快地上前去接住了他的长弓,满怀担忧地问:“殿下没事吧?”

周和珉捂着手腕,表情不太轻松。

花月连忙道:“让大夫来看看?”

“不必。”他龇牙咧嘴地抬头,哀怨地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弓。

花月立马就把弓塞去了八斗手里,然后看向李景允:“公子,五皇子身子弱,咱们还是去屋子里下棋。”

李景允额角跳了跳。

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子火气,他强自压下,皮笑肉不笑地道:“五皇子贵人事忙,你何必耽误他要紧事?”

“无妨。”周和珉朝他笑了笑,“今日我没别的事,就是专程来跟三公子讨教的。太子哥哥常夸三公子文武双全,我总该学着点才是。”

面容稚气未脱的小孩儿,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自然又真诚。可是,李景允莫名觉得不舒坦,目光与他一对上,心头的火气就又高了两寸。

“行。”他拂了一把袖口,咬着牙道,“下棋也好。”

花月殷勤地给他们搬来了棋盘,沏上两盏好茶。

李景允扫一眼茶盏,冷声道:“爷不喝这个,换一盏碧螺春。”

“是。”花月已经习惯了这人的挑剔,二话不说就要撤下他的茶。

“等等。”周和珉拦住她,温柔地笑道,“你好不容易沏好的,倒了多可惜,放在我这儿吧,我两盏都喝了去。”

花月有些迟疑,他却兀自伸手来将茶接了,撇开茶沫抿了一口,然后赞赏地道:“这沏茶的手艺,比宫里也不差。”

听听,这说的才是人话啊,花月欣慰不已,连带着笑容都灿烂了两分:“殿下先喝着,奴婢去给公子重沏。”

大概是许久没被人夸过了,她转身退下的步子里都带着雀跃,裙摆一扬,跟只蝴蝶似的飞出了门口。

周和珉笑眯眯地瞧着,然后捏了黑子落下棋盘。

“三公子对自己的侧室,多有苛待啊。”

李景允眼神恹恹,白子落下去,“啪”地一声响:“何以见得?”

“寻常人家,侧室都自称‘妾’。公子府上这位,却称的是奴婢。”周和珉摇了摇头,“界限也太过分明。”

“……”一语点醒,李景允朝空荡荡的门口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他就说哪里不对劲,这人好端端的,什么时候又开始自称奴婢了?

心里有计较,他面上却不肯示弱,收回目光落下白子,漠然地道:“她原本就是奴婢,一时半会儿拧不过来也是寻常。”

周和珉仔细地摆弄着棋子,似乎不在意他这狡辩。

李景允脸色更加难看。

花月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重新将茶放在他的手边。他看了她一眼,端茶喝了,没再吱声。

棋盘上风云变幻,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花月站在旁边捧场地鼓掌,然后好奇地问:“殿下,您这一棋为何要自断其尾?”

分明还有别的活路可以走。

周和珉摆正黑子,仰头笑道:“我这么走不就赢了么?”

赢哪儿了?花月和李景允齐齐皱眉,不解地看着棋面。

捏住宽大的袖口,周和珉优雅地伸着双指指向连在一起的五颗黑子:“五子连珠,自然是我赢了。”

李景允:“……”

“公子息怒。”花月连忙倾身过来,讨好地冲他笑了笑,低声道,“殿下年岁尚小。”

他友善地道:“你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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