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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鸳鸯老(146)

外面日头正好,光穿透花窗,整个东院都是亮亮堂堂的,八斗高兴地端着补汤来敲门,手还没落下,就听见里头一声古怪的响动。

神情一呆,他侧头又听了一阵,脸上一红,放下补汤就跑。

***

东院主屋的门,直到晚膳的时候才被拉开。

往常一直吊儿郎当豪放不羁的公子爷,眼下竟是一直在出神,只个开门的功夫,就开始盯着某处走神轻笑,藏也藏不住的餍足从眼尾露出来,他摇头,又捏拳抵着嘴角一阵偷乐。

花月额头抵着墙壁趴在床里,任他怎么笑也没回头。

李景允欺身上来,温柔地哄:“爷带你去沐浴更衣,嗯?”

“不必。”她硬声答,“等妾身缓一缓,自己去。”

他忍不住又笑:“是你突然招爷的,怎么自个儿气上了?”

在他的预料里,这小狗子至少也还要个几天才会行动,谁曾想今日突然杀了他个措手不及,他一时都没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花月也没明白。

她以为的同房周公之礼,就是脱了衣裳睡在一起,谁曾想除了睡还有别的举动,疼得她差点没了半条命。

早知道会遭罪,她也不想什么子嗣不子嗣的了,这多划不来啊。

越想越气,要不是没力气,她还想把李景允打一顿。

孽障,混账,小畜生!

额头抵着墙壁,她钻了钻,很想把自己钻进去埋住。

李景允“啧”地伸过手来垫在她的额头上,好笑地道:“不疼?”

浑身上下都疼,也不差这一点。花月撇嘴,不搭理他。

他将她抱过去,半搂在怀里道:“这是天大的喜事,你为何要动怒?想想啊,往日去主院,都送什么发簪步摇,说是爷买的,夫人也未必会信是不是?”

想起上回夫人收到金满福钗夸她乖巧的样子,花月皱眉,当时没明白她为何不夸公子爷,眼下听这么一说,她倒是明白了。夫人也不傻,到底是不是公子爷在尽孝,她很清楚。

“现在就不一样了,你若是能怀身孕,那再去主院,就指着肚子说是爷孝敬的,她必定不会怀疑,甚至会高兴得多吃两碗饭。”

李景允眼含笑意:“你说是不是?”

好像是这个道理,花月点头。

她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若能留个子嗣,那庄氏也就不会为公子进宫而日夜伤怀,她在这世上也能多个亲人,是两全其美之策。

但她没想过会这么疼。

尖牙又龇了龇,花月瞅着他横在自己面前的胳膊,突然嗷地咬了上去。

这回没省力,她咬得他倒吸凉气,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儿才松口。

看了看那深深的牙印,心里总算舒坦了两分。

低眼瞧着她这举动,李景允笑得那叫一个欢,哪有狗不咬人的,他养的狗,就算是咬人也比别人家的狠呐。

“公子。”她忍不住道,“您能不能别笑了?”

李景允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哪儿笑了?爷这么正经的人,又不是卖笑的,怎么会一直笑。”

说着说着,嘴角就又咧去了耳朵根。

花月:“……”

用过晚膳,她强撑着身子要去主院请安,这回三公子二话没说,不但与她一同前去,而且坐在庄氏面前笑了半个时辰。

霜降一脸惊恐地拉着她小声问:“公子爷这是怎么了?”

花月恼得满脸红:“不知道,中邪了吧。”

庄氏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只听着几声笑,连忙问:“景允是有什么喜事?”

“有。”李景允难得正经地答,“回母亲话,儿子想立正室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惊,花月也是心头一跳,诧异地看向他。

“这才刚纳妾。”庄氏直皱眉,“没有纳了妾就要立正室的,除非你休了花月,可花月又没犯错,你哪能平白糟践人家?”

李景允点头:“是不好糟践。”

他转眼看过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索性让她做正妻好了。”

花月一怔。

霜降愕然,其余奴仆也是大惊失色。

殷花月可是顶着奴籍的人,做妾室还算寻常,哪能做人正妻?将军府高门大户,可与别的小户人家不同,真要有个奴籍正妻,不得被人戳断脊梁骨?

庄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心紧皱。

“儿子知道父亲是断然不会应允的,所以想请母亲帮个忙。”一片震惊之中,李景允倒是从容自若,他捻出一张通红的庚帖,拉过庄氏的手放了进去,“母亲一定有法子的。”

庄氏脸色微白,犹豫为难。

李景允拉着她的手没松,垂眼道:“儿子没求过母亲什么,只这一回,请母亲成全。”

想起些往事,庄氏嘴唇颤了颤,她看着面前这模糊的影子,点头道:“好,好,你既然是当真想立,我自然是会帮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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