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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鸳鸯老(42)

李景允气笑了:“爷要是不在这儿,哪儿能知道你这么能耐啊,府上那‘光宗耀祖’的匾额就不该挂在祠堂,该挂在你脑门上。”

花月:“……”

车帘被掀得大开,沈知落沉着脸看向他:“三公子。”

“哟,沈大人。”李景允皮笑肉不笑,“身子不好就多歇着,怎么老惦记别人家的丫鬟?”

“三公子也说,她只是丫鬟。”沈知落眼皮微抬,“既只是个丫鬟,您又何必动怒。”

“别说丫鬟,就算是一条狗。”舔了舔后槽牙,他勾唇,“只要是我养的,就没道理对着别人摇尾巴。”

沈知落气乐了,抬袖扶额:“狗卖不卖?”

“不卖。”他将人扯过去,低下身捏着她的爪子朝他挥了挥,“回见您嘞。”

殷花月恨不得咬他一口。

沈知落还想再说,李景允已经拉过人往回走了,花月水色的裙摆一扬,在空中划了道弧,飞花似的随着人而去。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若有所思。

手腕被拽得生疼,一路跌跌撞撞的,花月抬头看向前面这人,忍不住道:“奴婢认得路。”

“你认得哪条路?”李景允头也不回,“是去小树林的路,还是去人家马车的路?”

“公子。”花月觉得好笑,“奴婢所作所为,并未违背将军府的规矩。”

“那倒是。”他无不嘲讽地道,“毕竟将军府也没不要脸到将不许人白日苟且的规矩写在明面上。”

“……”脸色有些难看,花月张了嘴又合上,抿唇低头。

她如今算是看清了,要指望李景允嘴里吐出什么好话,那还不如去旺福嘴里挖象牙,话说得再难听,她当奴婢的,也只能受着。

背后听不见什么响动,李景允反而更来气:“怎么,觉得爷说得不对?”

“没有。”花月顺从地道,“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啊。”他甩开她的手,哼笑,“你这是认了自个儿是狗?”

抬头看他一眼,花月平静地道:“汪。”

牙齿磋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李景允勉强维持住笑意:“那爷说你与人苟且,你也认?”

花月交叠好双手,姿态恭敬地朝他躬身:“奴婢认。”

李景允要气死了。

他活了二十年,从来都是把别人气个半死,头一回被个小丫头片子气得头昏眼花,差点没站稳。

上回还知道狡辩呢,还知道说他比沈知落好呢,眼下倒是好,破罐子破摔,一副反正他拿她没办法的模样,看着就火大。

“你图个什么?”他烦躁极了,“京华男儿何止千万,你想嫁人,有的是好人家给你挑,何必要做那不知廉耻的勾当。”

花月也跟着寻思了一番,然后道:“就图奴婢喜欢吧。”

“喜……”李景允抹了把脸,“你是眼睛瞎了还是怎么的,能喜欢个绣花枕头?沈知落除了皮相好看,还有哪里讨人喜欢?”

花月越说倒是越从容了:“皮相好看就够了,反正要别的也没用。”

有眼无珠、鼠目寸光、不知好歹!

李景允转身就走,步伐跨得极大,衣摆都甩得生风,身后这人倒是跟了上来,碎步款款,却没再开口多说半句话。

回到车上坐下,他抬眼看着跟进来的人,冷声道:“还跟着我干什么,回去找你风华绝代的沈大人不好?”

花月温和地在他身边跪坐,低头道:“回公子,马上要到猎场了,按照夫人的吩咐,这个您还是先拿好。”

周和朔上次还给她的白玉鸳鸯佩,被她重新穿了红绳,妥帖地放在了锦盒里,眼下打开来捧到他眼前,华美依旧。

又是这个东西。

李景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里墨色幽暗,片刻之后,他用指尖勾起丝绳:“上回爷问过你,若爷不喜欢,你还会不会系。”

鸳鸯佩摇晃到她眼前,他透过上头镂空的缺口看过去。

花月恭顺地颔着首,琥珀色的眸子里半点感情也没有,伸出双手将玉佩接了,食指勾过他的腰带,将丝绳往里一带,再用拇指穿过,往鸳鸯半佩上一套。

“好玉做良配,美眷添福喜,祝公子马到功成。”

她抬头再拜,福礼做了个周全。

先前还会红着脸吞吞吐吐,去了一趟人家的马车,回来就是这副虚伪至极的表情,李景允半阖了眼看着,眼底戾气陡生。

花月跪得正好,冷不防就被人拉了一把,这回她熟练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人一肘子。

李景允的反应怎么也比沈知落快,她刚用力就被他出手按住,手腕被交叠,他一只手就将她捏了个动弹不得。

“怎么,他抱你就无妨,爷抱你还要挨打?”他欺身过来,伸手捏了她的下颔,“公平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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