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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鸳鸯老(47)

“没。”她低头浅笑,“女儿家不都怕这些,见过一回,奴婢下回就不会如此了。”

她爬下他的马,回到自己的小骡子上头,戒备地看了看四周:“公子,奴婢觉得这地方不太周全,要不今日咱们就先回去,也免得被人误伤。”

李景允甩着缰绳,好笑地问她:“以你之见,爷收那红封是做什么用的?”

“要让人拔头筹。”花月想了想,“或者打到的东西分给别人一些?”

李景允摇头,牵着骡子一夹马腹继续往前走:“那是他们拿来保命的。”

殷花月:“……”

她觉得他在说笑,乍一听有些吓人,可反应过来就觉得他未免太过自负。今日来山上狩猎的贵门子弟何其多,也不乏有地位高于将军府之人,逆着风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摇摇头,她揣好红封,还是打算拿回去还人。

李景允在南边山头游走,时不时引弓出箭,箭落之处必有猎物,不过都是些小兔子和野鸡,花月骑着骡子兴高采烈地去捡,途中又遇见过两回旁人被“误伤”之事。她远远看着,缩了缩脖子。

途经一个小山坡时,花月眼神动了动。

“公子,东西太多,奴婢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待会儿再回来拿吧?”她笑道,“带这么大一背篓东西,奴婢倒是无妨,这骡子挺受罪。”

李景允正抬箭指着一处骚动的草堆,闻言只“嗯”了一声。

花月抱起背篓,骑着骡子就嘚吧嘚吧跑开了。

沈知落给她的图纸,她昨晚仔细看过,也基本确定了方位。虽说不会全然信他,但花月觉得,顺路来看一眼也不会亏。

李景允策马去追一只白鹿了,花月连忙按着图纸找到一个大坑。

如沈知落所说,原本的松树被人挖走,这地方遗留着土坑和杂草,旁边有一块岩石,尚算平整,也没什么刻纹。若不知这下头埋的是什么,便会觉得这岩石稀松平常。

花月下去,拿着帕子将它上头的土和灰都擦了擦。

昔日风华无限的大皇子,入土连块碑也不能有,以怀宁的性子,在九泉之下怕是也要大吵大闹一番。

她低头看着,脑海里浮现出这人的脸。

殷宁怀对她并不算好,打从见面,他就抢她东西、捉弄她,甚至在她还不满五岁的时候将她带出禁宫扔在外头,让她滚远点。

她叫他大皇子,他亦只喊她西宫小主,两人掐起架来,没少头破血流。

可是,梁军过境,直逼观山的那一天,殷宁怀没将她交出去。甚至到最后,周和朔都不知道大魏的皇室少死了一个人。

喉咙哽了一口气,花月垂眼,伸手刨开一捧土:“不是最恨我了,干脆带我一起走不是挺好?”

风吹草动,杂草沙沙作响。

“想骂我?”她哼了一声,“你现在骂我也听不见。”

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刨出了一个坑,花月低头看着,又笑:“当年你怎么骂我的来着?说小野种生不配住禁宫,死不配进皇陵,我要是埋在父皇身边,你就拿个铲子,把我陵寝挖了。”

“大皇子您看看,您没挖着我的,倒是我来动手了。”

儿时的斗嘴最后却是她占了上风,花月乐得很,但是乐着乐着,眼前就模糊了。

手指杵在泥里,指甲缝里都挤了脏污,她嫌弃地看着,恼道:“非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又脏又荒,什么也没有……”

说到后头,声音没在了喉咙里,她咬牙,翻出背篓里藏着的铁弩,就着弩头将下头硬些的土给刨开。

这坑本来就深,没挖几尺,她就当真挖着了个木头盒子,下头已经跟土凝成一块,拿不出来,她狠了狠心就将盒盖一撬。

一个白瓷罐子,旁边放着一包黄锦,锦布一抖,掉下来几个印章和两块铭佩。

这都是殷宁怀的信物,花月看也没看,往怀里一塞,就想接着去抱那瓷罐。

“好生大胆的奴婢,在藏什么东西?”

旁边一道惊雷炸响,花月手一抖,下意识地就拿土将瓷罐一盖,然后抬头。

一个穿着雪锦的男人站在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捏着弓箭,二话不说就拉开对准了她的眉心。

花月一愣,慌忙道:“奴婢是将军府上的。”

“将军府……”他目光扫向她怀里露出的黄锦边儿,眯眼,“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花月为难,余光往外一瞥,没看见李景允的影子。

“磨蹭什么?再不拿,我这箭可不长眼睛。”他又拉开了半寸弓。

花月僵硬地举起手,掏出怀里的东西放在坑边。

黄锦历来是皇室才能用的东西,里头若裹着印鉴玉佩,那可就不得了了。这人显然也是个识货的,扫一眼就变了脸色,手里的弓箭半点没松,眼里甚至泛起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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