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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鸳鸯老(60)

心平气和地走在回廊间,花月试图安慰自己,她只是给自己留了个退路,也不是非要往这上头走,李景允有多不待见她,她心里也是清楚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必自取其辱。

然而,刚这么想完,她就看见了神色匆匆往这边而来的温故知。

“殷掌事。”温故知看见她就唏嘘,“你这也是赶着去看热闹?”

花月朝他行礼,然后困惑地问:“什么热闹?”

“那个叫似水的姑娘,死在了行宫外的驿站里。”温故知抬袖掩鼻,昏昏欲呕,“我刚从那边过来,死状也太惨了。”

“死……”深吸一口气,花月震惊不已,“死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连个全尸都没有,太子和长公主都去看开猎了,眼下许是还没收到消息。等他们回来,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温故知说着,又啧啧摇头:“要说这死得跟长公主没关系,我可不信,不过眼下也没证据,估摸着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下人的命运啊,就是这么惨……哎?殷掌事,你没事吧?”

花月笑得温和:“奴婢能有什么事?”

温故知愕然地看着她的脸:“这都白成纸了,还发汗,你瞧瞧,还是体虚吧?来我给你诊诊脉。”

“不必了。”她尴尬地摆手,迟疑地道,“奴婢无碍,就是有些吓着了,好歹是太子殿下的人,竟也就这么死了。”

温故知见怪不怪:“太子身边的人何其多,这个连名分也没有一个,算得了什么?不过也是她自己找死,明明知道长公主不好惹,竟还跟那丫鬟在三爷面前争执。”

花月笑得更虚了:“那丫鬟……不就是韩小姐身边的下人而已?”

“下人也看背后是什么人呐,那小丫鬟就坏得很,专喜欢嚼舌根的,被她逮着把柄往韩霜面前那么一嗦摆,韩霜再跟长公主一哭,那还有似水的好果子吃么?”他笑。

身子晃了晃,花月颤颤巍巍地扶住了旁边的石柱。

温故知担忧地看着她:“你当真无碍?”

虚弱地摇头,她抱着石柱望向远方的山尖,抖着嗓子问:“温大人,脸面和性命,哪一个更重要一些?”

莫名其妙地挠挠头,温故知道:“自然是性命,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都是扯淡,若本身就是瓦,那碎不碎的也没差,给自个儿留个活头不好么?”

他这话一说完,就见面前这人沉默了片刻,琥珀色的眼瞳直晃悠,有些茫然,又有些决绝,像极了既然奔赴战场的死士。

没一会儿,她恢复了常态,朝他笑道:“多谢温大人,奴婢先告退了。”

温故知点头,目光扫过她这瘦弱的小身板和那苍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暗叹。

三爷不当人啊,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阿嚏——”

李景允好端端躺在软榻上,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他疑惑地起身看了看,发现已经是要用午膳的时辰了。

房门被推开,殷花月端着托盘进来:“公子。”

李景允扭头去看,微微挑眉。

先前还只有一根素银簪的头上,眼下倒是多了一枚珠花,斜斜地插在云髻里,给她添了两分娇美。这人换下了灰鼠袍,只着水色罗裙同藕白上襦,正衬外头春色,浅青的带子往腰上一裹,当真是软如柳叶。

眼里泛起一抹笑意,李景允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只问:“午膳是什么菜色?”

面前这人有些失落,裙摆微晃,看起来更犹豫了,不过只片刻,她就安定下来,笑着答:“是厨子烧的野猪肉,还有这些日子打的山鸡兔子,都做成了珍馐。”

慢悠悠地挪去桌边,李景允提着筷子尝了两口。

花月站在他身侧,动手替他布菜,又将汤也先盛出来放在一侧,然后就安静地看着他。

大概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皱眉:“你今日怎么这么少话。”

花月抿唇,小声道:“奴婢平日话也不多。”

抵着拳头轻咳两声,他强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道:“那你下去吧,爷也落个眼前清静。”

微微一顿,花月顺从地点头,躬身就要往后退。

李景允余光瞥着,就见这人退到一半又僵住,手指捏着袖口抠了抠,又慢慢走回来了:“公子,奴婢还有一事要禀。”

“说。”

屋子里檀香袅绕,桌上饭菜也正香,人身处其中,按理应该轻松才对,然而殷花月紧绷了身子,连眼皮也绷得死紧。

“公子想的立妾挡妻的法子的确可行,但夫人与将军少不得要生气,若是旁的人为此进府,日子难免水深火热。”她捏着手道,“思来想去,奴婢有一个主意。”

一张庚帖递到了他眼皮子底下,李景允也没去看,目光径直落在她那蜷缩得发白的手指上,眼里浮起两分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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