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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上太子爷的递烟日常(300)+番外

作者: 且墨 阅读记录

三七有段时间记不得自己说过了什么,但知道义父过得很苦。两人都是念旧之人,总会有想起来的这天。

斛律茹被长绳紧缚着,周围都是火,义父勾着唇笑,伸手夺来一把弓箭,对准了绑着斛律茹的绳,那一箭极快,极准,穿透麻绳之后,斛律茹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是射给景元帝看的,也是射给就潜伏在暗处的柔然军队看的。如今他给那些柔然王族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要么跟着我造反,救下你们的公主;要么让公主命丧火海,不管我最后是赢是输,你们回了柔然都活不成。

柔然使臣带着军队在宫外,望着如残叶在风中摇晃的斛律茹,踌躇不决。

景元帝一声令下,埋伏在宫墙上的弓箭手蓄势待发,应天将自己沉在厮杀之中,步步朝着景元帝逼去,他的周身有叛军和天枢阁叛贼的掩护,那些弓箭手他都不放在眼里,挥刀斩开一条血路,势如破竹。

交织的箭网中,只有一根长箭带着尖啸险从他的眼角掠过去,这一根箭在空中有细微的偏斜,并不是完全直的,这种射箭的方法他再熟悉不过。这是他自创的法子。

他平生,也只教过一个人。

几乎是在那箭掠过眼前的一瞬间,他侧头躲过,反手将箭矢握住了。

与此同时,他踏上台阶的动作也骤然停止。

应天低头看手中的箭,那箭头,是钝圆的。这让他怔愣了下,陷入了些此时想来不太好、但待在过去又过于美好的回忆,一瞬间,周遭的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远离了,直到一根躲过掩护的长箭从他的左臂擦过,带出了汩汩热血,才将他拉回了神。

他抬头朝这支钝圆的箭来路看去。那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见锦笙站在墙头,手中紧紧握着弓箭,那箭头就对准了他的额,可迟迟没有下手,不知道是因为将那长弓握得太久、太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抑制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为立冬的寒气太冷、太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的眼眶鼻头一片猩红。

身旁的人远眺宫外,叛军的厮杀逼得越来越狠,随着斛律茹周身的火势越来越大,柔然的军队也逐渐动摇着可笑的忠心,眼看压倒性的优势就快要变成势均力敌,身旁的人皱眉,“阁主,你还在等什么?!”

对啊,她还在等什么,若是你射出的箭,他便总会有躲不掉的一支。

锦笙狠狠将弓弦拉满,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催促声,一声压过一声,声声催得她濒临崩溃,她忽然流出眼泪来,悲伤变得不再平静,她张开嘴呜咽了一声,也不知是说的什么,哽咽到喉口无声。

他望着她,听不见,却能从她的口型中看出,她说的是,“我下不了手……”

原来不是因为将长弓握得太久、太紧,不是因为寒气太冷、太冽,而是因为她下不了手。应天像是嗟了一口气,皱紧眉望着她,眸中溢满哀恸。

你怎么就记不住,我们之间本该不是这样的。

“阁主,你来的时候是怎么和我们说的!?是你让我们下死手的!你现在又在干什么?!”身旁的人一边催促她一边砍杀她周围的敌军为她争取时间。

她现在在干什么?在与敌军厮杀之际,她拿着箭对准了她的义父。

那她的义父又在干什么呢?在与敌军厮杀之际,他竟停下一切动作,就这么望着她。

斑驳的光影下,他的眼神像极了她幼时跑步摔倒后,他把她扶起来后责备、又心疼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眼神,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义父,而不是朝廷要缉拿的反贼应天,她下不去手,她不想他死啊。

军队一批又一批地赶来支援,一片混战,好像快要分不清敌我似的胡乱砍杀,为义父掩护的人逐渐倒下,他却还站在原地不动,只随意挥刀挡住那些飞舞的箭,眼看着周围朝廷的官兵越来越多,宫墙上的箭也越射越准,他的形势越来越不利。

一支箭射向他的肩膀,划出极深的血口。

锦笙咬牙,怒意涌上的同时眼泪也终于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手中拉满多时的弓箭终于射出!

——却不是朝他去的。

那长箭一偏,朝他射箭的那人猝然从宫墙上翻了下来。

“阁主,你在干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在她耳边叫嚣嘶吼,她却哽咽着,一意孤行地握住了一大把箭,迅速搭在弓上毫不犹豫地射出,围攻在他身边的朝廷军队中箭倒地的那一刻,景元帝也怒目嘶吼,“锦笙!你究竟在干什么!?”

她仿佛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不断地拿箭射出,哭得像个执拗着要糖的孩子。

是了,应天望着她红了眼:这么大的人,每每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孩子的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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