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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痴迷(199)

作者: 多梨/子羡鲤 阅读记录

像是受到伤害后就缩回壳子中的小乌龟,而现在,祁北杨强硬地把龟壳敲开,把她弄醒。

右腿的疼不是今天才有的,可今天疼的厉害,医生起初也说,不排除阴雨天气造成的影响——很多患关节炎,类风湿的人,一逢阴雨天,腿就会疼。

“这里不适合你养病,”祁北杨说,“再留上两天,你就跟我回霞照市好不好?”

比起来阴雨连绵的圣彼得堡,干燥的霞照市显然更适合养伤。

余欢说:“我不去。”

细小的反驳,她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看了好久,才又说:“霞照市是你们家的地盘。”

“我保证,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祁北杨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又不信我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期想余欢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到他的手背上;宛若被烫到,祁北杨迅速地缩回了手。

现在的余欢就是他祖宗,顶级小祖宗。

“对不起,”余欢搂着他的胳膊,胡乱地在他衬衫上擦着眼泪,一边哽咽不已,“我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对,是特别的不对劲。”

祁北杨沉默着。

少女的声音充满了茫然:“我害怕自己再也跳不了芭蕾,害怕自己以后一直是这个样子。从手术之后,右腿就一直疼。我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泪水把他的衬衫弄皱了,细嫩的手指拽着他的胳膊,余欢声音颤抖:“我总是在做噩梦,梦到上台表演,台下全是观众,我却坐着轮椅,连站起来都不能。”

声音哽咽:“我不想那样。”

对他的桑桑,祁北杨很有耐性,他这一辈子的耐心,全部都积攒下来,用到这么个小祖宗身上,小心翼翼地供着,捧到头上。

小祖宗现在搂着他的胳膊哭,哭的叫人心碎。

祁北杨耐心等她哭完,擦擦她眼角的泪:“会好的,桑桑,你别担心。”

从小就被灌输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其实余欢的安全感一直都不强,每件事做之前,她都会想到最坏的情况。

譬如现在,最坏的情况是腿受伤严重,复健不理想,从此告别芭蕾。

余欢钻了牛角尖:“可我如果真的不能再跳了,怎么办?”

多少芭蕾舞者,因伤不得不告别自己心爱的舞台。

小时候刚接触软开,半小时累的气喘吁吁;踩胯,撕腿,控腿,耗腿……为了能够练习好一个动作,她跳到脚软。

余欢接触芭蕾十余年,不是说弃就能弃的。

祁北杨抱着她:“桑桑,没有那种可能,我们去看最好的医生;退一万步,即使真的不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才不想被你豢养。”

祁北杨失笑:“我可没有这么说。桑桑,人生中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你没有必要为了未知的未来这样难过。凡事总会有另一面,假使照你所说,不能跳芭蕾,咱们也可以做些别的工作啊。你这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都会,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嗯……你以前不是说过小时候很喜欢画画吗?咱们也可以学画画,不着急的。”

那些话余欢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了。

大概只是随口一提,就像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只是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可他却记得。

她所有的无关痛痒,都被他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祁北杨取了纸巾来,耐心地把她脸上的眼泪抹干净:“要不,咱们明天就去买画板材料回来?”

余欢点头,隔了一阵,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余欢拽着他的胳膊:“……你再陪陪我吧。”

床很宽,别说再来一个祁北杨了,再躺上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余欢睡在里面,祁北杨谨慎地躺在外侧。

余欢仍旧抱着他的胳膊,仿佛那是安抚的抱枕,头抵着他的肩膀,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问:“你怎么在抖?”

“没有,”祁北杨极为冷静,安抚地拍拍她的小脑袋瓜,“乖,快点睡吧。”

实际上,他激动到不行。

鼻翼间全是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祁北杨动也不敢动。胳膊被她抱着,软绵绵的一团,像只小猫似的。

渴慕已久。

一直到她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祁北杨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祁北杨从来没有过今日这样的好觉。

余欢先他一步醒来,迷迷糊糊感觉胸口被压了一下,他睁开眼睛,与余欢乌溜溜的眼睛对上。

余欢笑眯眯的,不客气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模仿着幼时院长的口吻:“太阳晒屁股啦,该起床啦。”

全然不见昨日晚上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