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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家长请不要帮孩子写作业(50)

作者: 郑三 阅读记录

男人眼中的“爱”毕竟向来不需要完美。

就像一位绝世佳人,明眸善睐,靥辅承权,身姿绰约,柳腰盈盈一握,也美,也娇,也怅然,就算生就一副鸭公似的嗓子,照样能让人爱不释手。

你不会因此失去半点与她上床的兴致,反而会望着她的脸,控制不住地感叹,我见犹怜,老天待你不公,红颜薄命呐。

好在陆行州对于自己的歌喉向来有正确的认知,从不徒作反驳。

他的声线其实很完美,低沉雌性,讲课时娓娓道来,十分容易勾起学生们婉转的少女情思,要放在早一些时候,是要被抓去批/斗整改的。

但那声音一旦带上了调,附上了音律,便会摇身一变,成为扰人心智的东西。

你也不能说那是难听,姑娘们不一定乐意接受这样的话。

按照李文瀚的评价来说,那只是——狗屁不通,难听至极。

陆行州自知短处,加上本人谨慎冷漠的性格,从不在人前轻易开嗓。

一为不伤害他人,二也为不增加多余的麻烦。

只有小学时期,他因为长得像姑娘,有幸被音乐课老师挑选出来,与几位长相乖巧的女孩儿一起合唱《小燕子》。

姑娘们个个欢天喜地,有如站在人民大礼堂,不仅唱得深情无比,连脸上表情也充满了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朝气蓬勃,一个接着一个开嗓:

“小燕子——”

“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

陆行州这只“燕子”却是说不出来的,他不合群,不朝气,也不蓬勃,于是老师看着他的脸,面带温和,只能小声引导道:“这里的春天最美丽,陆行州你要唱这里的春天最美丽,知道吗,好,我们再来一次。”

于是姑娘们再一次蓬勃/起来,她们唱着: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

陆行州小脸皱紧,有如断头台上的反动派,沉默数秒,终于神情凄厉,众目睽睽之下张开了嘴巴:“——管你屁事我乐意。”

老师十分痛心,她笃定这位学生缺乏管教,不通音律,长大了应该很难与艺术世界产生深层次的灵魂沟通,想来以后不是贩卖盗版碟片就是当官的,甚至有可能成为搞科学的,实在让人唏嘘。

陆行州因为“小燕子”一事被李文瀚足足嘲笑五年,直到高中四中校庆,他才又找到了新的乐趣。

陆行州那时作为四中唯一获得世界奥数冠军的学生,不仅名声响亮,相貌更是突出,于情于理,都是要站在典礼上高歌一首《我的祖国》的。

音乐老师是位能人,才从音乐学院毕业,浓眉大眼,神情坚定,长长的头发有如焗了油的拖把,他坚信自己的辅导能让陆行州在典礼上一举成名。

于是一个星期后,他成功认识到人生的不确定性,并开始深深地怀疑自己,而那首《我的祖国》自然未能成行。

李文瀚一早就开始图谋不轨,他偷偷拿出李文雅从国外带回来的mp3,特地将陆行州练习的歌声刻录下来,整理完毕,不光大肆宣传,还成天在无知女生中兜售,听一次五块八,实在可怕极了。

陆萌对于陆行州的五音不全显然也很是怜惜。

她此时拉着自家大哥的手,眼神有些忧郁:“哥,你真的,和沈黎的母亲相亲了?”

陆行州很少回陆家。

刘娇下午打电话给他,说今天是陆与风六十二岁的生日,陆行州像是恍惚地意识过来,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与自己这位父亲一起过过生辰,他的,自己的,都是。

所以他此时坐在陆家偌大的客厅,并不是因为刘娇下午的语气足够卑微,那不过是她面对陆行州时常见的姿态。

她只是告诉继子,这或许会是你爸爸这辈子最后一次生日,行州,回家看看吧。

陆行州难过得并不真诚,他似乎清晰地知道,人生在世,生是仓促之喜,死却是既定的归途。

陆萌见陆行州不说话,不禁又拉了拉他的胳膊。

陆行州并不习惯被人贴身,即便是陆萌,他于是往一旁稍微挪动了身体,额头轻点,算是做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不远处的大门此时被家中阿姨打开,章悦从门外走进来,手上带着精致的礼盒,眉目带笑意。

陆行州皱起眉头,在章悦走向洗手间时,望向一旁的刘娇,沉声发问:“刘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娇惶恐极了,她低头看向地面,肩膀微缩,连双手也不知所措地互相揉搓起来。

陆萌坐在一旁却突然轻声开口道:“章小姐是我喊来的。”

陆行州于是只能看向自己的妹妹,低声又问:“那你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