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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影:焚城雪(57)

作者: 且闻风吟 阅读记录

沈丹钰不知他们要走,走上楼时见他们人都站在外面,她心里顿时像是拨云见日脸上多了七八喜色,眼睛也亮了,像是终于把神佛送走了一般。她走到门口正巧他们都走出来,问候着说:“你们要走了呀?”

全大成看见她,突然想起这几日多亏了这位姑娘,自己都未曾道谢,而且想起那日自己的态度又添了几分不好意思,他们站在门口,全大成刚把衣服披到陈晔平身上,就对他介绍说:“这位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您的,她是这间教堂里的人。”

说完他才打哑,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姓名,而全大成本来就没想报出自己的姓名,所以只能这么跟陈晔平介绍。

陈晔平听他这么说,方才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女子。那一瞬间,他的伤口被扯动,他略咳嗽了两声,脚下的步子忽然如千钧之重。

沈丹钰提醒他道:“你的伤还没好,走路小心点儿。”她第一次正视看着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她头一次清楚的看见这个男人的面容,没有前两天憔悴,有着精瘦姣好面容的世家子弟气概,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神让她忽感全身发寒,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危险似的,使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男人却很快从她身边走过,和她擦肩而过时竟低头对她说了句“谢谢”。

她猝不及防,忙答了句:“不用谢。”

等她转身时,他们的车子已经开远了。

一阵风吹过,槐花从树上掉下来,落在车顶滑落到车前,就像无数密密麻麻的雪片。竟似回到了好些年前。

陈晔平上车后一直止不住咳嗽,全大成担忧怕他伤疾复发撑不过到阜临,于是小心翼翼说:“要不我们再待几天……”

他看到后视镜里越来越模糊的一个人影,只是摇了摇头。

第19章

田兆年站在窗前,看着天上云舒云卷的白云微微漂浮,他的身后,顾长生正在向他报告这次西区损失的情况,他注视着外面像是在出神,等到顾长生报告完毕,他依旧站在那里,很久才转身然后问顾长生:“我们的人最近有消息吗?”

顾长生站在办公桌前沉吟着把头微向前声音也放低了,说道:“戚建匀最近没有任何动向,无非就是指挥手下将领怎么打这一场仗,所以这一个月都待在兵营里没有回过城。”

田兆年听到他这么说,手指敲着桌面不说话,顾长生才说:“是不是他“有诈”?“

田兆年看着他,又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然后走到窗前,顾长生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闷,忽然田兆年问他:“离渡口平了吗?”

顾长生立刻说:“昨天晚上的事,虽然通讯设备还没完全恢复,但应旅长第一时间让人发了电报回来,损失了一个营。”

田兆年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顾长生回答:“来电说,正在全数返程。”

墙壁上挂着日历,田兆年盯着这月的日历出神,后天就是十六号了,他想起什么问道:“陈晔平人在哪儿?你的人还在他身边吗?”

顾长生上前一步道:“刚好一个小时前跟我来电说他们已经回去了,我猜,应该是应旅长也给他通了电话。”

田兆年低头看着地板,他沉吟良久,只是叮嘱顾长生说:“你那里都安排好了吗?可不要再出差错。”他回到沙发上。

顾长生低沉一声,说:“不会,我已经反复检查过我的策略方案,计划精密绝对不会有差错。而且……而且那次是因为日本特务——”

顾长生很想为自己解释,可田兆年递给他一个眼神,然后说:“不要把你的失误怪给别人,这只是对你的无能找借口。”

顾长生低着头说:“对不起……督军。”

田兆年挥挥手喝了口茶,然后告诉他:“那天告诉你的人——顾全大局。”

这四个字可谓是意味深长,顾长生的瞳孔瞬间一亮,他啪地站直了说道:“是,我明白了。您没事的话,那我先下去了。”

田兆年点头让他下去。

顾长生关上门在走廊走着,他心底的石头落下了觉得走路都比以往轻松了不少,他摘下自己的帽子对着自己的脸扇几下,站在大门口的廊下抬头看着被乌云遮挡的太阳。他忽然嘴角上扬,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

他憋屈,隐隐约约觉得快被督军当成一颗棋子扔掉的时候,好在天可怜见,老天爷没有抛弃他又将机会放在他眼前。他的眼神又露出从前那般狡黠。

就在三天前,他发展的亲信给他报信,戚建匀和常系督军陆展廷师出同门,而这位陆督军是西南常系军阀头目,此人一直不愿参与各省军阀战争,然而这次他收到戚建匀的电报,电报上指出田兆年这几年做事跋扈嚣张,陆展廷早有耳闻,但他偏是信佛的,讲究的是以和为善,可是眼下师弟向他打来求救的电报,他最后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