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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8)

当然,在有空伤春悲秋之前,肚子问题压倒一切成为主要矛盾。父亲一个月寄来的生活费不足以让我在这座城市里三餐温饱。刚开始上课的这段时间,我几乎耗费了所有的时间啃书,我不想承认自己不如人,可比起他们满口的晏小山秦少游柳三变,我不得不承认水平有差。他们吟诗做对的时候,我和三儿不知在哪胡天胡地地混闹。我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门路在一开学就去打工。

日子难熬的很,馒头配开水成为主餐,加菜时不过是去超市买5联包的快过期的榨菜夹着吃;每天中午一两点过了就餐高峰期,才敢遮遮掩掩地去找大师傅花两块前买一大碗卖不完的煮面,省着只吃一半,剩下的闷饭盒里,傍晚回来看时都已经发地象胖大海一样,咽着冰冷的面条,我总是在想着三儿临走时和我说的一句话——哥,混成个人样回来,我等你。

可是。三儿,这太难了。

唯一能让我振奋地就是省了一礼拜能稍微有钱给三儿挂个电话。他家没装电话,我须得挂到李寡妇那才能唤他来接,等候时听着他急促的脚步声,当他拿起电话“喂?”的第一声的时候,我突然潸然泪下。人前我绝不能哭,绝不可哭,可是在三儿面前,我撑不下去了。

“嘉禾?”他迟疑地问了一声。

我咬着自己的虎口,闷着不发出一点哭音。

他仿佛心有灵犀,陪我沉默了许久。

“嘉禾……”他突然开口,“你知道不?建弟他爹准备给他说亲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用轻快的语气回应道:“谁家闺女这么倒霉呀?”

……

末了他终究问了我的情况。

“还不错,同学都挺热情……就是读书累了些,所以不常挂电话给你……那啥,我家那边,你帮着照顾下——”

“知道了。嘉禾哥。”他顿了下,难以启齿似地:“钱够用么?我——”

“够!”我几乎神经质似地叫,“怎不够呢?都在学校里呆着,又不花钱。”

我受不了也决不会再用他的钱,他拿命换来的钱,怎么艰苦,我也要一个人熬下去。既然选择了出来,就一定要熬下去。

挂了电话,我回过神,秦商就站在宿舍门边。

宿舍里就我一人,宋瑜他们都出去下馆子了。

想必热火朝天,又一番繁华气象。

“你怎么没去图书馆?不,我不是赶你去——你平常这时候都——”平常口舌伶俐的秦商仿佛一下子成了结巴,我知道他还在歉疚,可我不需要。

我没理他,坐到自己床上,抽出一本古汉语研究看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我床边:“汉语言的郭胖子说会考这个,你看是对的。”

我眼观鼻,鼻观口,继续无视他。

他似乎无聊地站了一会,才轻声道:“刚才和女朋友打电话呢?”

我被刺激地立即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他怔了一下,忙又低头:“我我不是故意听你说话的,那个,我是看你午饭没吃,特地去帮你从食堂打饭上来——”

“谢谢了。我受不起。”我站起身,一把推开他手里的两个饭盒,收拾了几本书就望外走。

“王嘉禾!”他在我身后叫道:“多久了的事了你至于记恨这么久么?!上次那傻B在我面前说那事我不就随口附和两声么?那都是场面话你真不懂啊?刚开始时咱们玩的这么好你全不记得了?!这些天我对你也算低声下气了吧!”

我停住脚步:“场面话?我真不懂。”我突然转身,指着他鼻子吼:“在我家乡,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说我兄弟一句半句的不是,我吗的把他肠子都打出来!”

他愣住。

我气哼哼地转身,摔门而去,

他不懂我,正如我不懂他。

我们宿舍是和体育系住上下楼的,系里很有些“才子佳人”看不惯那些体育特招生,平日里小冲突就不断,直到深秋的那个夜晚,才终至酿成大祸。

罗远翔那日照旧呼朋引伴千金一醉——由于他的“大方”,在众人间似乎还真地颇有人气。回来时许多人都醉的不轻,响动的确大,几个体育系的男生出来守在三楼的楼梯口,警告他们小点声响。

春卷皮把那也当宿舍了,当场傲慢地说道:“我就不小声怎么着?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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