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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218)

那幕僚在旁指道:“此乃我家主子的八骏图,若事得成,将军可再择其一带走。”

蒙逊闻言,激动地差点拍案叫好了,好容易定了定神,他强自镇静地道:“如此,我勉力一试,只是明光宫戒备森严守卫众多,多给我些时日,我想办法——”

那马场主原本一直不曾搭腔,此刻却忽然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今夜子时,宫门交货。我们已经买通关系拿到出城令牌,一拿到宝物即刻离开姑臧,如此也不会连累将军。”

蒙逊猛地一惊,想未免也忒紧了些,那幕僚便立即卷起八骏图,命人收走:“偷龙转凤不必看甚黄道吉日罢,自然愈快愈好。将军只要趁机将木盒子换上一换而后到明光宫的偏门与我等交货,从此便与此事再无瓜葛,岂不很好?何况将军难道不想尽快拥有那两匹当世名驹么?”蒙逊听到此处,早就心痒难耐,他暗中盘算了许久,吕光不在宫中,吕纂从不在此事上留心,想来应不至有什么大危险。便一点头道:“一言为定,今夜子时,偏门交接。告辞!”

明光宫瑶光殿

此时夜深,苻坚却还未休息,正伏案疾书——是吕光遣使来报:其部已入莽莽关山,山路陡峭迤逦难行,煞为费劲。但若能从关山口插出,直捣固原,便可抢先一步攻占姚都——他这战略意图从不曾明说,但这行军路线一看遍知,料想以任臻的聪明,应当也是洞若观火,近来却还是如同没事人一般,毫无焦虑之感。

怎又想到此人!近来自己的思想像忽然有了自主意识,事无大小总会自发自为地飘到这痞子身上。苻坚皱起眉来——他对自己的自制力一贯自傲,既是说了宁为知己,便不该如此——昔日他与丞相王猛亦为知己,推心置腹肝胆相照地走过十余年,哪会如今日这般左右为难煞费思量!他凝了凝神,笔走龙蛇地继续将回信写下去,言及关山古道虽近但险,出关山的那道隘口呈口袋装,两边峭壁千仞,易守难攻,万万小心伏击云云。

无奈折子写了一半,殿外脚步渐次递进,是摩诃天生的大嗓门响起:“陛下,任将军遣人来送东西了!”

苻坚无声地叹出一口气,搁下笔心道:这小子又搞什么鬼?他也住在瑶光殿的偏殿,有事便说,平白无故送甚东西来?摩诃上前将手中卷轴轻轻拉开,竟然是墨意淋漓的四个字——“江山永固”。

苻坚看地愣了一下:字是小纂,任臻刚开始学写,无论如何说不上名家手笔,说难听了还有点像顽猫按爪,七歪八斜,然而笔墨纵横一气呵成,看着是酣畅淋漓,倒又有种说不出的磅礴大气。更重要的是,他苻坚在天水袭爵为藩王之时,就自己将表字从文玉改为了永固,正是取江山永固之意!

苻坚低头端详了半晌,心中五味陈杂,却又平添几分不安——自那晚夜宴后,他们虽看似来往如常,但入夜之后即便相隔不远若无事也轻易不曾见面,这任臻如今毫无由来地送来一幅字却又是何意?苻坚一贯杀伐决断的性子,此刻却难得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正欲起身去看,偏又听见外面一阵骚乱,摩诃连忙出去查看,回来后禀道:“是世子绍的玉衡殿偏殿走了水,宫里宫外的人都已拥去救火了。”苻坚听说火不大又已救下,便也不去理会,只是此时人多纷乱,一时也不好走动了。

此时的任臻却已在一辆马车上,掀开厢帘一角,看着宫内隐隐的火光:“蒙逊这野小子当真是什么都敢做,趁着吕绍带兵不在宫内,就放火烧殿,宫内守备定然全被吸引过去,他就好趁乱行动了。”

身边的侍卫却作寻常的贩夫打扮,只是依旧黏上了一脸的大胡子,躬身对任臻道:“皇上,子时将至,还是快些换装易容。”

任臻一松手,缩回车驾之中,里面已是并排摆了假须、药膏、镜梳等物,任臻慢条斯理地一一动作,不一会便见镜中人渐渐换了模样,一副关外匈奴豪强的打扮,赫然便是日间与蒙逊商谈交易的马场主。

任臻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总以为武侠小说都是瞎编的,没想到还真有易容术,虽然不至于贴一张人皮面具便迥然不同,但的确能让人面目大异——说来还是姚嵩有办法,不知从何处寻来这些东西,要是到了现代都能去好莱坞当个职业化妆师了。

子时刚过,果然便有树叶摇动,是极有规律的簌簌而落之声,那是蒙逊与他们一早约定的暗号。任臻掀开车帘,露出半张脸来,用匈奴话生硬而短促了打了个招呼:“蒙逊将军,东西可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