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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243)

慕容永此时沉声道:“虽不惧后凉在此时会与我等为敌,但须防其中一方落败,反与姚兴结盟——”一语既出,满座哗然,细想想,若有一方不得不从姑臧撤退开始逃亡,真向姚兴寻求结盟庇护也并非不可能,那时候姚兴若是又有了生力军再次缓过劲来,当真会令西燕大军限于疲师苦战。“故而,我等最好趁此时机,集中全力,尽快一举灭了后秦,则全境皆可归西燕所有,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即便后凉缓过神想再分一杯羹,也已为时晚矣。”慕容永掷地有声地说完,完全没有顾及那“虽死尤生”的后凉天王苻坚。

在场诸人都为其老辣周到的谋算暗自喝彩,拓跋珪默默地想,便是自己如今已做了一军统帅,怕也虑不及此。

杨定又道:“而皇上御驾亲征,倾国攻姚之事一传召天下,占据关东的慕容垂虽因当年皇上允他称帝一恩而暂无异动,但随即就将原本驻军蒲坂的’太子‘慕容宝召回邺城,而改命大将军翟斌驻蒲坂,更有传言,说慕容垂有意向东将国都迁往中山——”他一面说,一面手起旗落,将一面写着翟字的军旗插进黄河在冀州(注1)境内的一个大扭弯处,再将写着垂字的小旗西移插进不远处的中山,两线相夹,兵锋所对的正是隔河相望的雍州潼关——关中的东大门。

众将看到此处,不由地都暗自倒抽一口冷气:慕容垂用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就等着西燕后秦打的不可开交,他自可寻机趁虚而入,攻陷潼关,长驱关中!

任臻环顾全场:“列位都明白目前局势了,可有何看法?”

众将没有搭腔,都知道皇帝素来秉性乾纲独断,如今亲临阵前,必是已心有主张,连军中第一人慕容永都不发话,自己何必出这头?果然任臻慢悠悠地接道:“既已至此,灭姚乃是第一要务,绝无可转圜。只是要快要狠要一劳永逸。”

杨定是客将,又是个耿直性子,当下忍不住拧眉道:“那东线就不管了?慕容垂号常胜军神,可不比他那个没用的太子!”

任臻抬头扫了他一眼——杨定与他共过患难,他心中倒是不会与这一派赤诚的汉子计较,但便是这么无意识的一瞥,却叫杨定心中不由自主地一凛——他仿佛在他眼中看见了如当年苻坚一般不怒自威的帝王之势。任臻垂下眼睑,轻描淡写似地道:“怎会不管?传信至长安,让皇叔答应后燕密使所请,就说我们…念及同气连枝共出一脉,愿意出借神祖牌。”

众人又是一声哗然——都知道两个慕容氏迟早会为正朔之名而中原大战,当初为备战攻姚已经被迫默认后燕立国,现在慕容垂欺人太甚,居然踩在他们头上公然索要历代先主的供奉牌位!任臻似不知道自己一石激起千层浪,自顾自地又道:“只是祖宗牌位兹事体大,慕容垂自然应感郑重其事一些,为表诚心,便让他的’太子‘亲自到长安城奉迎回去!”

慕容永顿时会心一笑——好一招釜底抽薪。这后燕太子慕容宝是大段后之子,大段后当年又是被慕容冲之母可足浑皇后逼地自尽,慕容垂因此这才反叛前燕投靠苻坚,一直对这少子甚为宠爱,又哪里敢让慕容宝羊入虎口?

任臻狡黠一笑:“如此必可堵地慕容垂哑口无言——”我敢给你还不敢来要,那就是你残忍你无情你无理取闹了。

“皇上英明!”不知谁先起身喊了一句,引得众人风吹麦浪一般连声应和,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任臻面有得色,摆了摆手道:“一般一般啦~”苻坚抽了抽嘴角,默默咽下了堵在喉头的激赏——难怪夜半无人时他缠着自己问了好些关于前燕王室的秘辛,特别是当年慕容垂叛逃的前因后果。

杨定从来想不透这些宫闱斗争,宁愿沙场之上见个真章,他在一篇奉承声中峻声反问道:“那么潼关防线怎么办?我与后燕军队交过手,当时统军的大将慕容宝不过纸上谈兵虚有其名,军队质素却甚高,与我军不差上下,精锐部队或有胜之,应是慕容垂亲自练兵所致,如今驻扎蒲坂的换成百战之将翟斌,若不能择一良将把守潼关,只怕一不留神会被趁虚而入。”

任臻低头饮了一口热酥酪茶,被烫地几乎一咋舌:“对,要派个顶用的小将去,把翟斌这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那么…”慕容永沉吟道,“谁去?”在座诸将一时都顾不上计较前后浪谁拍谁,都在心中暗道——看皇帝这意思,杨定慕容永这两员大将是都要留在萧关打姚兴了,那么低一阶的宿将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刁云与慕容钟都早已在暗中跃跃欲试——若是能分兵去防守东线,必能高升一步,成为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了。